因著言謹的高超手腕,這一路上我們行走倒一直很是順利,期間兩次差點被官兵搜出,也均被言謹化險為夷。我見狀除了暗自感慨大銀錢莊實力強大之外,也不免為九熙的手段感到心驚。
旁的不提,單憑每到一處,大銀錢莊分號的老板在當地的勢力,便教人不容小覷。
這樣一路疾行,不過一月左右,我與言謹便已出了涼寧地界,到了奉清小奉。
一年之內,三入小奉,滋味已很是不同。大約是受半年前涼軍突襲的影響,如今小奉的人跡已有些稀疏,不複以往的熱鬧繁華,百姓麵上也不再是從前那般的真心喜樂,倒是存了幾分強顏歡笑之意。
這樣在城內行走,我的心情也大受影響。言謹倒是回首望了望那座固若金湯的三國交界城樓,對我歎道:“原來這便是當初你縱身一躍的地方了。這一路上我時常在想,你到底是存了多大的決心,才會以身止戰。即便是我,也沒有這個勇氣。”
我聞言淡然一笑,回道:“這是自然,隻因你如今風華正茂,對這世間萬物皆是留戀不已。其實你當知道,有時候,死著比活著容易。”
言謹聞言神色莫測地看著我,道:“我如今有些明白,子言舅舅為何會獨獨看上你了……”言罷他又換上了那副懶怠模樣,笑道:“倘若是你做了我的小舅母,想必我尚能忍受。”
如今我早已對言謹的調侃習以為常。說來這一次能如此順利到了奉清,還是多承了蕭逢譽的情,然我與他這許久未見,一路上卻也不曾向言謹問候過他一句,倒的確顯得我有些薄情了。
思及此處,我便謹慎問道:“王孫殿下如今可好?”
言謹這一次並不看我,目光仍舊望著遠處的小奉城樓,歎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問起他了……”他沉吟片刻,又道:“他不大好。”
我聞言心中一個激靈,再看向言謹時目中不禁帶了些擔憂之色。
言謹這才慢悠悠轉過頭來,瞧著我麵無表情地陳述著事實:“如今太外祖逼得他很緊,不隻是政務上和武功上,還硬逼著他結親……你也知道他的脾性……如今就這麼同我太外祖慪著,祖孫兩人誰也不讓步。”
這個情形是我意料之外的。聽言謹這樣說來,我倒生出了幾分愧疚之意。正思量著應當再說些什麼,卻見言謹已改了目視之處,難得一見地正經蹙眉道:“也許咱們要提前分道揚鑣了……”
我尋著他的視線望去,果見一戎裝之人正朝著我二人方向策馬而來。待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馬,我才認出,此人正是去年中秋之夜我在清安花樓中遇到的宋輝。
宋輝認出是我,麵上一喜,忙急急道:“守城將士方才來報,道是有一女子進城,模樣同言小姐相似,宋某還不信。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我尚未開口答話,言謹已側首看著我,笑道:“看來你半年前在小奉城樓上,當真是一跳成名了。”
“這位是……”宋輝聞言麵帶詢問之意地看著言謹,道:“在下邊畿將軍宋輝,還未請假閣下尊姓大名。”
原來宋輝如今已是邊畿將軍了,這職位應當還在劉啟那老頑固之上。我看他不過二十幾歲年紀,升得倒如此之快,想來也很是有些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