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匆匆一月已過,奉清仍未有關於易幟的半分消息傳來,我心中不禁頗為焦急。與此同時,九熙已開始著手準備蕭逢譽的婚事。
雖隻是迎娶側妃,可到底是國婚,對方還是一國公主,自然怠慢不得。
據說,蕭逢譽親自督辦婚事的各項置備,還將龍吟宮修葺一新,以迎涼寧公主。
據說,蕭逢譽又命織錦女工日夜趕製了一匹更豔、更長、更華麗的千丈紅錦,以備大婚之用。
據說……
這些皆是聽盛謹說的。此次九熙王太孫大婚,為避免同天家衝撞,安樂侯世子同尋北侯千金的婚事自然又要無限期延遲了。
這倒是教盛謹頗為歡喜。然到底還是蕭欒有法子治他,命他做了蕭逢譽大婚的主辦使,前前後後跟著禮部忙裏忙外。
聽盛謹說,蕭欒美其名曰“提前籌練,以備自需。”
饒是如此忙碌,盛謹還是偷了閑前來臨月殿瞧我。他並未在朝中擔職,是以不常在未央宮裏走動,每每前來皆並非正式傳召。如今我聽他提起蕭逢譽的婚事,倒已無甚知覺。
大約是聽宮婢們提得多了,已有些麻木。
“你可後悔?”盛謹見我麵色不佳,幽幽歎問。
“何以見得?王孫殿下大婚,自是喜事一樁,普天同慶。若要說焦慮,隻怕是有的。如今我倒頗為擔心涼熙大婚之事傳到奉清,再為易幟一事平添阻礙。”我垂眸一口氣作答。
盛謹正色審視了我半晌,方蹙眉歎道:“子言舅舅聽了會有多傷心,他這般絕世之人,這樣為你,你對他竟半分也不動心?”
我聞言哂笑一聲:“如今王孫殿下大婚在即,還提這些做什麼。”
盛謹聞言又是一歎:“你可知,子言舅舅這番自請聯姻,皆是為了保你。”
保我?這又從何說起呢?我看著盛謹,靜待他的下文。
“你仔細想想,子言舅舅將大銀錢莊的密令相贈,又為你三番五次拖延婚期,這在君上眼中已是犯了大忌。今次君上又見你有這般才華與胸襟,你若不能為九熙所用,君上又豈會輕易放你離開,他日再教你掣肘子言舅舅,為九熙平添阻礙?”
此時盛謹目中盡是惋惜之意:“這婚事大約是子言舅舅同君上的無聲交易。他娶涼寧公主,保你安然離去。”
如今木已成舟,兩國婚書已下,多說此事又有何益?再者眼下我更為擔心的,是這場涼熙聯姻為奉清易幟所帶來的負作用。
可眼下大勢已定,我還能做些什麼?我看著眼前的盛謹,知曉如今另一枚大銀錢莊的小令仍在他手中,遂靈機一動,冒昧道:“問津有一不情之請,還望世子施以援手。”
盛謹聞言不過一笑,道:“說來聽聽。”
“我欲修書一封,煩請世子設法交給涼寧隆武王段竟瑉。”我道:“這是問津私事,是以不願驚動君上和王孫殿下。”
盛謹眉頭僅是輕蹙一瞬,已反問道:“你就這般信我?”
如今除卻他,我還能信誰呢?遂點了點頭,答道:“我信你。”
盛謹倒是豪氣地大笑一聲,痛快地點頭道:“好,就憑你這三個字,我定將你的書信送到段竟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