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匆匆扯下蒙在麵上的方巾,這才發覺連瀛正麵色慘白地捂著胸口,似是受了極大的內傷。
連瀛見我前來,自是又驚又喜,然片刻之後卻又閃過一絲憂慮,道:“你怎的回來了?蕭逢譽沒有攔下你?”
我匆匆將前因後果告知了一番,又提到已帶回了八千風都暗衛前來襄助。連瀛聞言這才長舒一口氣,對我恨道:“劉詰這廝居心叵測。前兩月奉清前線敗績頻傳,宋輝獨自抵禦已然吃力,我見繼黎已回清安商談易幟一事,便將曾夙派出前往演州支援宋輝。誰知劉詰竟有反意!”
連瀛越說越怒,停下輕咳兩聲又繼續道:“朝內原就為易幟一事而爭論不休,繼黎也是艱難斡旋,我原已同連岑達成協議,讓繼黎暫且辭官避避風頭,卻未提防劉詰竟有這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見連瀛身子已然支撐不住,便連忙將他扶至榻前,低聲問道:“方才我在屋頂隱隱聽得劉詰有事相求,不知他所為何事?”
連瀛聞言麵上閃過一絲遲疑之色,然卻還是如實答道:“他讓我禦批昭告天下,繼黎真實身份乃是應國齊侯楚珅……”言罷他已從案上取出一卷明黃絹帛,歎道:“你自己瞧吧!”
我聞言連忙接過那道尚未加蓋奉清玉璽的聖旨,打開細看,但見其上寫道:“臨朝涼寧段氏者,天下而違,曾伐大應,滅楚應宗族,慘絕人寰。蓋天地之憫,人心所向,齊侯楚珅幸得生還,出走四州,投奔奉清,得寡人之庇四載有餘……”
“今涼寧段氏嗜血征伐,盡惹天怒人怨,寡人意齊侯之尊公諸於世,聯合應國舊部,同心同德,誅段氏,還應土……”
“聯合應國舊部,同心同德,誅段氏,還應土……”讀至此處,我已不自覺出了聲。
原來劉許此番造反,竟是意欲光複應國!若當真如此,那他囚禁褚雲深的意圖便也昭然若揭了。他是欲借此奉清內憂外患之機,將褚雲深的身份公諸於眾,逼迫連瀛表態,聯合舊應部屬再立應國新君!
不得不說,這個時機選得的確恰到好處,涼寧如今乃是不義之師,正惹了天怒人怨,若是此時舊應部屬揭竿而起,再加上奉清易幟後九熙的大舉援兵,想來涼寧當腹背受敵,無暇自顧。
我緊緊捏著這一道明黃絹帛,心中滋味難辨。若是連瀛當真應了此事,九熙援兵再至,涼寧可還會有活路?屆時我一個叛國之人又當如何自處?
連瀛見我眉目緊蹙,想是已知曉了我此刻所想,便道:“你且寬心,玉璽眼下已被我藏到妥帖之處,劉詰是尋不出的。如今奉清易幟在即,我若當真允了此事,將繼黎的身份公諸於世,九熙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屆時即便涼寧兵敗,可其後的九州局勢卻也更難預料。是以如今我思忖著,還是應當先同九熙達成易幟,再行計較。”
聽聞連瀛此言,我心中一塊大石已然落地,我真怕連瀛允下此事,再造成九州一場新的動亂。若劉許當真是欲光複應國,那眼下他必然不敢妄動褚雲深,如此說來,褚雲深應還是安全的。
我正覺心下稍安,此時但聽連瀛又道:“我雖被劉詰下了毒,好在還能挺上一陣。一月前我已派遣心腹秘密前往演州尋曾夙,命他即刻返回清安救駕,想來如今他應是離清安不遠了。你若欲拿下劉詰,還是等曾夙回來為好。畢竟他比你更加清楚清安的現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