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暗自驚疑,但聽師傅已 “咦”了一聲。我尋聲看去,此刻師傅麵上亦是疑惑神情。然隻我二人這跑神的片刻光景,場中已勝敗立現。隻聽“鐺”的一聲巨響傳來,褚雲深已憑借驚鴻劍的以柔克剛,將劉詰手中的長劍削成了兩段。
可正因褚雲深是胡亂劈砍,不會收招躲勢,此時隻見那被驚鴻劍削成兩段的長劍,劍柄一段尚在劉詰手中執著,然那劍鋒一段已是經不住驚鴻劍的力道,迅速彈起,一個起落不偏不倚,正正紮在了褚雲深的右腕之上!
此時不單是我,即便是師傅劉訣與其弟劉詰,亦是脫口驚呼出聲,夾帶著牢中兩側看熱鬧的囚犯的高呼,已牢牢掩蓋了褚雲深的聲音。然我還是聽見了他那聲痛楚的悶哼,這才往他腕上看去,但見那半把劍鋒已血淋淋地穿透了他的右手腕骨,從他手背之上狠狠露出了劍尖!
直到這一刻,按察司大獄之中才真正停止了打鬥之聲。劉詰已立時上前,痛聲喚道:“殿下……”
他不出聲便也罷了,他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了他是傷了褚雲深的罪魁禍首,胸中一時怒火難平,一個箭步便上前躬身拾起被褚雲深失手扔在地上的驚鴻劍,擋在他身前直指劉詰道:“滾開!”
劉詰見此倒並未失色,仍是一副關切模樣地瞧著我身後的褚雲深,然師傅卻已變了臉色,脫口阻止道:“問津!不可!”
我看了師傅一眼,持著驚鴻劍的右手已不自覺發了抖。我不知此時此刻我究竟是何種心情,我到底是氣師傅的是非不明?還是恨劉詰敢對舊主動手?亦或是驚褚雲深突然不會使軟劍?
“問津,”此時但聽身後傳來褚雲深一聲虛弱的低喚,“放他們走吧。”
我手中的驚鴻劍仍舊指向著劉詰,然頭已不自覺地向後轉看褚雲深,怒道:“他們傷了你!你的右手,隻怕是要廢了!”
然褚雲深卻隻對我露出了一絲帶有怨憤的苦笑,道:“這一次你可信了?我不會使軟劍,我不是大哥。”
我聞言隻覺一陣心酸,即便是在這種境地,他還是要否認自己的真實身份。可他若當真是楚璃又為何會生疏了軟劍功夫,竟連祖傳的驚鴻劍都不會使了?
我正覺既怒且疑,身前又已傳來了劉詰的一聲怒喝:“言問津!你以為你這是為殿下好嗎?!若非你自作主張,將驚鴻劍給了殿下,他又豈會如眼下這般?如今你可算是信了,他並非太子殿下!而是齊侯殿下!”
“劉尚書,”褚雲深仍自強忍傷勢,出聲阻止道,“別怨她,你們走吧。”
言罷他又轉向我,低低道:“問津,你我二人並不是他們的對手,更何況按察司大獄遠在京郊,支援的京畿衛一時半刻亦趕不過來……不若放他們離去吧,否則你也僅是徒勞搏鬥一場,必會受傷無疑。”
我聞言轉首看向身前的師傅和劉詰。這兄弟二人,一個是我養父言峰的好友,亦是我的授業恩師,教會我絕世輕功;另一個是挑選我前去和親應國的禮部尚書,亦曾在應天城鹿苑中不惜忤逆應王之意,隻為保下我一命。
正是因為有他二人,我才會同楚璃相識相知。若非劉許當初選中我和親應國,我自不會與楚璃相逢;若非劉訣同是我與楚璃之師,我亦不會對楚璃產生同門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