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姐可知,最後君上為何應允殿下,解除了同涼寧澤福公主的婚約?”但聽平喬幽幽問道。
“不是君上心疼自己的孫兒嗎?”我一直認為,蕭欒對蕭逢譽雖嚴苛,那也是因著寄予厚望的緣故。他私心裏應是對蕭逢譽存了親近之意,畢竟那是他一手栽培的親嫡孫。
此話一出,平喬並未答話,我見狀心中也不免遲疑起來,心道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莫非是因為澤福公主的勸說?還是殿下允諾了君上旁的事作為補償?”這般想著,我已不自覺又出口問道。
平喬這才就著昏暗的夜色輕輕應了我一聲,歎道:“殿下應允了君上,說服賦閑在家的褚雲深大人,前去九熙為官。”
“什麼?”我聞言驚呼出聲:“那他還讓你當著褚雲深的麵,出言向我求婚?他就不怕褚雲深因此惱了他,拒絕出仕九熙?”
聽我此言,平喬卻是露出了今晚頭一次的真誠笑意,眉眼彎得在夜色中幾乎要瞧不分明:“殿下說了,小姐若是知曉此事,定會這樣反問。果然不假。”
他嘿嘿笑出了聲,語氣中頗帶了幾分戲謔的意味,繼續道:“殿下還說,若是言小姐應了他的求婚,就是有一萬個良臣名將,殿下也不相換。即便是被君上再鞭笞一頓,他也甘之如飴。”
蕭逢譽的這番話不過是玩笑而已,莫說這世上良臣鮮有,名將難求,即便是有,也哪裏有一萬人之多。然他言下之意,我卻能夠理解。蕭逢譽這是在告訴我,若是為了我而忤逆他的祖父蕭欒,是他心甘情願,我不必自責。
與平喬這樣走走停停說了一路,不知不覺我二人已走到了廟會的盡頭。不似先前的花燈如晝、熱鬧非凡,此刻我眼前所見之處是黑壓壓一片,寂靜地令人心慌。就好似一段感情的開始,都是轟轟烈烈,然最後卻終是要歸於無聲……
……
待我辭了平喬,同吳軟音一道坐上回祈連宮的馬車時,我二人皆是心事重重。我不知褚昭昭同她究竟說了什麼,居然能令向來開懷的吳軟音如此黯然。隻是我此刻腦中亦是煩亂不已,也無暇多問。
這般回了太平閣,我才發覺樓裏已被宮人們裝起了各色燈籠,在夜色中閃著炫彩的光亮,不禁教我頗為感慨。
而連瀛,便在這一片熠熠燈火之中長身獨立,相侯於我。
“大哥,”我率先開口笑道,“我半柱香前才和嫂嫂分道而行,這會她應是到了寢宮了。”
元宵佳節,他自是應陪著吳軟音,而不是我這個義妹。
然連瀛卻並未答話,隻幽幽看著我,沒頭沒腦地道:“她的丈夫死了。”
我聞言愣了片刻,一個“誰”字尚未問出口,卻已反應過來,他指的定是那同他育有一子的九熙女子。難怪今夜他不去尋吳軟音相陪,原來是憶起了舊愛。
我見他神色頗為落寞,好似也被這傷感氣氛所感染,沉默半晌方道:“大哥可想過將她從九熙接過來?畢竟你同她已有了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