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問出了口,我自然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劉詰大約不會回答我的問題。我隻是不甘心罷了,是以才抱著一試的心態。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劉詰先是低頭哂笑一聲,複又抬頭仔細打量我,答非所問地道:“據劉某人所知,黎侯之妻已於去年難產而死,一屍兩命,大小皆未保住。難道言小姐是想與黎侯重敘舊情?這倒也並非不可。”
劉詰方才說什麼?青雨竟死了?此事我倒當真不知!細算時間,她若是難產而死,那也應是去年八月或九月的事情了。想來應是段竟瑉刻意隱瞞,我又日日在這不見天日的含紫宮中,是以才不得而知。
隻是如今,即便青雨已死,我與褚雲深也再無可能。莫論我與蕭逢譽心心相印,即便沒有蕭逢譽,我言問津,也絕不會再對褚雲深留戀不舍。我與他之間,經曆這些年的合合分分、彼此傷害,這些隔閡早已不能泯滅。
也許褚雲深會一直在我心裏,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但是我與他,已再無任何親近的可能。
大約是我深思的時間過長,劉詰麵上又浮起一絲了然的笑意,邊搖頭邊對我淡淡歎道:“孽緣一場。”言罷他便欲轉身離去。
“劉大人還未回答問津的問題。”我見他欲走,仍不死心地再次開口問道。關於褚雲深的真實身份,在我心底一直是個死結,若不解開,它將終身橫亙在我心中。
“言小姐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劉詰隻答了這一句似是而非之語,便快步離開。
……
因著許景還被捕一事,恒黎宮上上下下出現了史無前例的恐慌之感。直到此刻,我才發覺許景還於涼寧百姓心中,究竟有多大的威信。於他們而言,許景還是戰無不勝的兵神。
大約段竟瑉自己也未曾想到,許景還的沙場失利,竟會引起這樣大的恐慌之潮。不僅朝內上上下下的官員一片哀鴻之聲,主戰派勢力弱化,主降派迅速崛起;就連涼寧國內,也開始出現“段竟瑉有違天道,實非真命天子”、“弑父殺兄,身世隱晦”之類的流言蜚語。
一傳十,十傳百,連我這日日不出含紫宮大門的人都聽說了此事,段竟瑉自也是對這些傳言有所耳聞。
隻是在這樣的情狀下,他仍舊沒有提出交換人質、用我換回許景還的念頭,倒是讓我頗為意外。按常理而言,九熙與奉清的聯書送至涼寧,朝中應有不少大臣都知曉了兩國提出的條件,合該是有人勸諫以我為質換回許景還的。可出乎意料的是,此事好似並無太多人知曉,至少目前為止,朝內並無一人主張交換人質一事。
三國之間一直如此僵持到了五月底,九熙與奉清並未再用兵攻涼,涼寧也沒有再主動發起進攻。然而蕭逢譽、連瀛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於五月二十七日正式對段竟瑉下了最後通牒——許景還其人,要麼救,要麼殺。
在漪水告知了我這個消息之後,我還是決定再去見一見段竟瑉,至少我要弄清楚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是當真欲舍了許景還?還是有其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