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連覺(一)(1 / 2)

連覺入太平閣的時候,我正因段竟瑉的這道遺詔而神傷,並未即刻察覺他的到來。直至小側和幾個宮人都阻擋不住我欲出宮的念頭,連覺見我愈發失魂落魄,才忍不住出聲喝道:“言問津,你發什麼瘋!”

他這一聲怒喝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驚,緊接著宮人們便都識趣地退下,唯留連覺與我二人在屋內。我見連覺麵色陰鷙,忽然有些羞愧,想從前自己一直自恃比他年長成熟,然而今日卻教他看到了自己這般胡鬧哭喊的模樣,麵上一時有些掛不住。

我連忙將麵上淚痕拭幹,在心中暗自盤算他究竟旁觀了多久。我一邊斟酌,一邊將攥在手中的絹帛放入錦盒內,這才稍稍平複了情緒,開口對連覺道:“教你看笑話了,實在對不住。”

連覺聞言,麵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看了我半晌,方道:“一年不見,你憔悴許多。”

我隻得自嘲地笑笑,回道:“我已二十五了,怎能不老?”

“我說的是憔悴,不是老。”連覺忽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吊兒郎當地調侃我,道:“其實你尚不算老,若是打扮打扮,還是可以見人的。”言罷又笑著補充道:“女為悅己者容,過幾日小舅舅便要來清安了,你是要以這副姿容見他嗎?”

“子言要來?”我反問道:“他來做什麼?”

“自是為和談而來,”連覺大約不欲在此話題上多做計較,忽又盯著我,轉而正色道,“你自己不愛惜容顏,旁人看了你這模樣,可是要心疼的。”

我自是知曉他口中說的“旁人”是誰。隻是如今,我還並未做好再見蕭逢譽的準備,至少此刻段竟瑉生死未卜,我心中記掛,無暇顧及其他。

見不到連瀛,我自是焦急。可眼下見了連覺,我已稍稍安心了些。左右他是連瀛之子,奉清太子。他若能允我出宮返涼,也是一樣的。

我見連覺一副正色瞧我的模樣,便不自覺低下頭,將心中所想如實道出:“我想出宮。”

“出宮?為何?”連覺反問道:“你方才就是為了此事而大哭大鬧?”

我低低“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連覺聞言,又問道:“你是要出宮?還是要出清安?”他長歎一口氣:“若是隻想出宮,倒也好辦;若是想出城,那便難了。”

聽聞此言,我心中一直憋著的那口氣再也藏不住,對著連覺便大聲冷笑起來:“我不僅要出城,我還要離開奉清。我原就是以‘交換人質’的名義而來的,你們既然出爾反爾,殺了許景還,我自是沒有必要再留在奉清。”

但見此時連覺忽然輕笑起來,對我反問道:“你不是最憎恨許景還嗎?怎得他死了,你反而不高興了?”

我看著連覺那皮笑肉不笑俊逸麵龐, 不禁深深皺起了眉頭:“你說得這是什麼話?你又不是不曉得涼寧的情況。我即便與許景還曾有私怨,可是眼下家國正值內憂外患,我自是該當以大局為重。試想如今失了許景還,涼寧朝局豈不是要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