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元年,八月二十二,奉清國主連瀛攜太子連覺,親往蟾州賓城參加三國會晤。
依照連瀛的計劃,我與他會先行一步,連覺則帶了一萬裝甲士兵緊隨其後。我知曉連瀛的想法,帶這一萬將士相隨是為防萬一。可真正到了成行之日我們才發現,舊應地界今年竟是一反常態,雨季推遲來臨,導致道路泥濘難行。
這一萬奉清士兵雖說各個訓練有素,然卻還是受這遲來的大雨所阻,在路上耽擱了好幾日。
沒有這一萬人護衛,連瀛自是不敢冒然離開演州地界,前往蟾州。是以他不得不臨時改變了計劃,與我留在演州邊城等待連覺前來會合。
如此奉清一行便到得晚了些,待連覺趕上路程,再同我們一道趕至賓城時,堪堪已是九月二十六日。而三國會晤的日期,恰好便在第二日。
時間雖緊,倒也不遲。這邊廂奉清大軍方安頓好,那邊廂連瀛便已領著連覺,迫不及待地前去與蕭逢譽先行會合。
我知曉他們定是商討軍機大事,所議內容也必是關乎九州政局,是以便很知趣地沒有隨同前往。我隻怕與蕭逢譽久別重逢,會分了他的心神,擾了他的思緒。
誰想連瀛父子這一去,便是一夜未歸。我亦因此而徹夜未眠,忐忑不安,心中總覺得明日的和談並不會如預期那般的順利。
詭異的氣氛在賓城上空飄蕩,想來今夜,蕭逢譽、段竟瑉、連瀛,皆會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
天授元年,九月二十七日,涼寧、九熙、奉清三國在賓城進行曠世會晤,以期結束紛爭,和平統一九州。
會晤的地點選在舊應誠侯府邸,賓城從前正是楚璃伯父誠侯的封地。如今舊應已滅,宗親俱誅,世間自然再無誠侯此人,而這一座清幽別致的府邸,也就此空置了下來。這一空置,便是九年之久。
天還未亮,我已起了身,雖說一夜未眠,卻也自覺精神尚好。我原是想同這一萬奉軍一起,等連瀛父子回來,心想若連我也去參加和談,那這一萬將士便徹底沒了主心骨。和談期間如若當真出了什麼岔子,連瀛需要受援,我也好坐鎮此處,發號施令。
然而我轉念一想,又會出什麼岔子呢?和談若當真出了岔子,段竟瑉、蕭逢譽、連瀛三人則是一損俱損。屆時我夾在其中,必然左右為難,不知該襄助他們三人中的哪一人才好。如此一來,我又有什麼立場來率領奉軍呢?
這樣一想,我便決定親往誠侯府邸。與其坐以待斃,不若置身其中,盡力斡旋。至少我心中清明,無論哪一方在和談中勝出,我皆不會有性命之憂。既無安危之顧慮,還有什麼可懼的?
我在他三人心中的地位,便是我的最大倚仗。
……
待我下定決心,辰時已至。我匆匆命人備了車輦,便往誠侯府邸趕去。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誠侯府並未如我想象那般戒備森嚴,至少從外部看來,氣氛並不如何緊張。
莫非和談進行得很順利?我歡喜之餘,連忙亮明身份。侍衛想是聽過我的名字,並未對我疾言厲色、加以阻撓,便進府稟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