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初老

封麵故事

作者:老白

什麼東西,你有我沒有?房子。什麼東西我有你沒有?加班。什麼東西,你有我也有?壓力。我擔心 同事說的名人我不認識,我擔心自己不知道最近上映了哪些電影,我永遠擔心自己知道的不夠多,我 晚上睡不著,我白天要早起,我的荷包是癟的,我覺得城市拋棄了我。

30歲,可我已經老了。我跟老人一樣愛回憶,我把要說的話先嘀咕一遍,我有不少白頭發。一切像是 一種病,初老症,雖然沒有體現在病理學上,但它就在我身上。

直到有一天,《名彙》告訴我:錢,怎麼到碗裏來?務農原來可以很快樂!為什麼要一條路走到黑, 如果行業已經是下坡?對不起,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告別虛擬,讓我做個背包客。

1951年,海明威在《老人與海》裏說,這世界是個好地方,值得為它而奮鬥。我同意,前提是,我先 擁有同齡的快樂。

工作壓力、複雜的人際關係,缺乏理性的認知以及掌控能力,對緩解壓力沒有有效的途徑和方法,麵對未來生活時又缺乏合理目標,充滿了迷惑與不解,如此種種便會增加心理負擔,長期得不到釋放的人們就會懷疑自己得了“初老”這種病,這種亞健康狀態越來越普遍,也從另一個方麵說明了如今人們都有一顆脆弱的心。

今年,李子開了咖啡館和淘寶店,朝九晚十一。整天忙得像機械手,手裏總是同時攢著七八件事情在做。如果要跟她說話,就得把話穿插在這七八件事中分期分批的說完:上半句她在洗杯子,下半句在給買家發貨。她有點焦慮,還會有種種抱怨。“在為自己做事”,“為那個叫事業的東西,值得”,這兩句話是她的精神咖啡。

在門戶網站做企宣的田青談起她的生活:“有一段時間,我總是像個雜役一樣行色匆匆,走路都是日式小跑,臉上不帶表情。可是越忙,無窮無盡的雜事越是不期而至。”她住在東四環外,公司在中關村,搖了一年號,終於中了買了輛車。下班的時候,在豐台上班的老公接上她,再一起回家。每天,這對夫妻都幾乎把北京四環繞了一遍。

忙,壓力。有這種感覺的人不在少數。在103.9都市調查組的一次節目中,“忙”被不同的人用各種表達方式提及240次,是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彙。窮忙、又忙又焦慮、忙比閑好,隻有不太多的人會說:忙並快樂著、忙得風生水起、忙裏偷閑。

總有人在抱怨自己“一個人幹三個人的活兒”,“加班已經成了家常便飯”,沒有加班費也一樣“拚命”。歐盟的統計數據顯示,歐洲人平均每年去醫院體檢率達6到8次,但中國人超過6次者僅為2%,且有70%左右的人從不參加體檢。

要做最好的,總是要更忙一點、更累一點。但王爾德麵對著身處第二次工業革命洪流中的芸芸眾生發出一句感慨:生活是奢侈的,大多數人隻是生存。衡量年輕人的標準變得無比龐大:賺更多的錢、做更大的事,也無比簡潔:住更大的房子、開更好的車。

社會壓力無處不在,有時候好像溫情脈脈,在某些瞬間,又從四麵八方湧來。

安身立命不可無房,人們注定為此奮鬥不息。在微博上一個題為“你要跟十年前的自己說什麼”的話題征集中,無數人寫的是:買房。房子已經毫無懸念地成為80後的最大壓力來源。銀行鼓勵透支財富,數百萬人民幣在過去聽起來無異於天文數字,現在寫在房產中介的房源牌上再平常不過。可憐20世紀80年代生人沒趕上“60後”分房福利,也沒趕上“70後”的低房價優惠,要買上一套房產中介那兒“再不搶就沒了”的普通公寓房讓自己蝸居其中,也要傷筋動骨,搬出所有原始積累七拚八湊交了首付,再背上動輒20年的按揭,成為“百萬負翁”。房子越來越貴,所以隻能住得離市中心越來越遠。“上班路上”已經成為越來越多人“沮喪的一天”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