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陰謀初現
我和魯直對老風的人際往來並不清楚,根本無從查起。錦繡堂門人也因我們和燕歸門關係匪淺而對我們有所防範,不肯過多地透露堂內消息。而風行天則因悲傷過度,再也一言不發,神情呆滯地跪立於老風靈前,宛如癡呆。
我們不好多問,隻得暫且離開,從其他方麵入手。
上車走了一半路,魯直忽又叫車夫掉轉車頭改去城東。我先前還以為他想到了什麼,結果他一拍我的腦袋,無奈笑道:“忘了今兒是換藥的日子麼?”我這才記起今兒是最後一次換藥的日期。
伍神醫不在醫館,守門的童子也換了一個,說話很靦腆羞澀。說是伍神醫出了急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甚是驚訝,當初顏一飛不是說伍神醫從不出診,如今怎麼破了例?莫非這患者比小三子的麵子還要大。
一念至此,我忽然又想起一個大問題。不知從哪一天起,顏一飛這廝忽然就沒了影子,不知道我們這位禦前左翼統領大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雖然知道魯直這小子嘴嚴,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他,結果不用說也知道,這家夥隻淡淡地回了一句,“陛下自有安排。”一句話就想把我搪塞過去。
其實,聽他這語氣也能猜出,顏一飛果然在暗地裏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而那勾當的幕後主使,就是我們堂堂北朝的皇帝老爺。
伍神醫人雖不在,卻把要換的藥留了下來,調成糊狀,裝在一隻暗紅色的精致小漆盒裏。我擰開蓋子聞了聞,跟上次藥膏的氣味略有不同,帶些奇怪的香氣,並不好聞。魯直嫌藥館裏的童子笨手笨腳,堅持要回何府讓盈翠給我換藥。我拗他不過,隻得應了。
盈翠的動作自是極其輕柔的,魯直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拆了眼上的紗布,我輕輕眨了眨眼,仿佛有混濁的光線射進眼內,麵前有些黑乎乎的模糊人影,隻是看不真切。我朝麵前人影抓了一把,正好摸到魯直的嘴。
指尖有柔軟的觸感,爾後一濕。原來是這不要臉的家夥吻了我的手,這家夥也就在我麵前膽子大,也不怕被盈翠看見。
“可好些了?”他問,那黑影又湊得近了些,耳邊傳來又濕又熱的氣息,噴得我的臉頰癢癢的,讓人臉紅心跳。我伸手掐了他一把,想讓他讓開些,但這家夥好像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
盈翠見我們笑鬧,並不插話,隻低著安靜地調藥。待藥調好,才動作輕鬆地將藥膏敷在我的眼上。
不同於每次的冰涼舒適,這藥一敷上,眼睛就一陣刺痛。初時我隻以為是藥膏的反應,但很快開始覺得不對勁。那種火辣辣的痛感自眼睛向四周擴散,隻一瞬的工夫,連頭也開始暈厥。
我“啊——”地叫出聲,一把扯掉紗布,雙手不由自主地朝雙眼剜去,恨不得把眼睛給挖出來。滿腦子隻有一片痛感,時不時有重重幻影在四周呈現,卻是如血一般的濃重、腥臭,讓人至嘔。
是什麼纏住了我的手,不住地在說些什麼,可是我一句話都聽不見。我隻看見無數張留著血水和膿水的臉麵叫囂著朝我衝過來,嘴角帶著奇異的笑意,那一雙雙帶著幽光的陰森枯骨白爪卡住我的脖子,讓我窒息。我用力地揮打著雙手,要將這些駭人的東西全部趕走,可是,她們卻越集越多,越來越緊,我已經不會呼吸,隻能長大嘴,艱難地喘著氣。
…………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到我終於醒來的時候,好像已經是十天以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