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陸上,職業和派係是一種奇怪的東西。職業,造就階級,派係,成就圈子。論地位而言,法師淩駕於戰士之上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就像一家人也往往很難想到一塊去一樣,法師同樣有派係之分,而且比戰士的派係更加決絕。戰士就算流派不同,至少也有個交流,法師就不同了,崇尚智慧即為力量的信念的他們,對派係的維護更是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因為與戰士不同,他們尋找力量的方式刁鑽而又險峻,一個走錯,那對他整個人生都將是一場災難。沒人喜歡到老還要被人否決自己的一生是錯誤的,所以這派係之爭,就是法師協會的重病。
安東尼奧是個老人精,又長年跟上位者打交道,說話油滑又不著痕跡。一個連寒暄說話都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絕不好惹。但在夜辰故意兩次三番岔開話題後,他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來意。他拱手說道:“經此一役,殿下在朵爾城威名遠播,一統朵爾城展望在即。隻是貴人事多,協會雖能幫您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就怕有些人和咱們不是一路人啊!”
他的語氣裏有意無意地把夜辰納入了法師協會的同盟,並把夜辰和他並稱“咱們”,這徽章和法師袍送出去還沒捂熱,就開始積極地為夜辰擔憂未來。這打蛇隨棍上的本事,倒真讓夜辰大開眼界。不過他也算是明白了,法師協會估計也有什麼事得用到他,於是接安東尼奧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大法師客氣了,這天元大陸上,十之六七法師都進了貴會,還有兩分是你們的學生,誰這麼不長眼敢去觸動貴會?”
安東尼奧苦笑:“殿下,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不打啞謎了。我隻想要殿下一句話:若將來殿下收複朵爾城,這城內的法師協會又有幾家?”
夜辰驚訝:“大法師,這話怎麼說?天下間法師協會隻有你們一家,難道還有別的法師組織?”
安東尼奧無奈:“殿下知道,派係之爭一直是我會的重症所在。有人進來,自然也有人出去,畢竟會長的理念不是每個法師都理解的。”
夜辰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協會內部的派係之爭爆發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規模絕對小不了。否則法師協會又怎會派出安東尼奧這樣有能力又有資質地位的人來求聖殿?而且他提到了會長理念,難道是有人對會長不滿?
他不由看向安東尼奧,表現出一副懵懂的樣子,卻又非常大氣地說:“貴會長可以放心,聖殿隻知法師協會,這朵爾城將來,自然也隻有法師協會一家。”
話音一落,安東尼奧的表情明顯柔和了幾分。他笑著說:“多謝殿下。”
有來有往,二人的談話自然更加熱切。安東尼奧甚至跟夜辰多喝了幾杯,以他這個年紀和實力能做到這種程度,不得不說很有誠意了。隻是他這誠意在夜辰看來有些多餘,要知道聖殿此時也正值焦頭爛額之際,任何一點外來戰力都很稀罕。法師協會自己送上門來,聖殿當然不會拒絕。
安東尼奧雖然擔任的是法師協會的十二理事之一,又捏有職稱大權,但法師該守的規矩他還會守,並不會因為年紀大了很難有更高的成就就放縱自己。和夜辰喝幾杯之後,他就稱醉退席,夜辰帶著劉楓羅罡送他到大門外,這才依依惜別。
“唉,又是一個老人精。”劉楓望著大法師離去的背影頭疼。一個夜辰就夠讓他進退失據了,現在又來個法師協會十二理事,這可讓他怎麼活?
“消息呢?上頭的消息還沒到嗎?”劉楓忽然想起了這件事。羅罡被他看了一眼,不知所謂的他也隻能傻愣愣望著劉楓發怔,過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你幹嗎?”
“給上頭的消息呢?不是發出去了嗎?”看著羅罡這副懵懂表情,劉楓繼續頭疼。
“我怎麼知道?上頭又不是我手下,叫他發就發啊!”羅罡翻了個白眼,走了,氣得劉楓腦仁疼,在後麵直叫,“我怎麼就挑了你這麼個豬隊友!”
他敲敲腦袋,略定了定神,細細思索起近日的來往公文來。冷不丁被夜辰在肩上拍了一掌,嚇了他一跳,直到看清是夜辰才把心放下來。
“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沒……”麵對這張熟到不能再熟的麵孔,劉楓突然就有點心虛。
“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