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通知書的那一刹那,雖然早在預料當中,李倩還是微微地有一瞬的顫抖,眼底的諷刺一閃而過。許峰,你知道嗎?我終於做到了,當初我們約定好的地方,你怎麼能不去,你讓我一個人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李倩喃喃的低語,木木的站在原地,屋裏的檀木桌椅散發出淡淡的香味,讓人溫馨的想吐,古老的屋子莊重卻又不失典雅,斜陽照進來,打在臉上,暖暖的像小時候姥姥長滿老繭的雙手,又那麼的不真實。
溫暖?嗬嗬,早在許峰打來電話說:“我不想去華師大了,我們分手吧!”的時候已經轟然倒塌了,嗬嗬,你當真這麼絕情嗎?猛的抬手把通知書撕的粉碎,隨著漫天飛舞的雪白,李倩楞楞的坐在地上,一片片精靈歡快的落在她頭上,衣服上,她像受傷的雪人在冰冷的世界裏連傷口都不想舔,獨自流淚,直到一點點消失。
你不去是麼?那我也不去,我陪你好了。
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越來越近,刺鼻的香水味讓人頭暈。李倩不想抬頭。
那人看了看滿屋的碎片,微微彎下腰捏著她的下巴:“你以為撕了它,就完了,我告訴你,這學,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果然,一貫的強勢。
李倩抬眼直直的看向她眼裏:“媽,我已經照你的意思考上了,上不上就是我自己的事。”
“嗬嗬,是嗎?”中年婦女手上用了力,李倩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咬著牙不吭。
“你敢不去,我就讓夏雪在體驗一次那種感覺。”
李倩瞪大了眼睛,眼淚無力順著的嘴角劃落,幹脆的落地,沒有一秒遲疑。狠狠的看著麵前的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老劉,打電話給華師大的校長,再送來一份通知書。你最好識相哦,乖女兒。”
李倩一直不明白,一個母親怎麼可以恨自己的女兒,恨到骨子裏。
“好,我去。”李倩顫顫的站起來。
“乖。”拍拍李倩的臉,扭頭出門。
老劉眼底閃過一絲疼惜,在李家這麼多年,就大小姐人好相處,還總被…唉!苦命啊,要是老爺在就好了,搖搖頭去打電話。
李倩沒有直覺的行屍走肉般走進房間,她急需把自己藏起來,讓自己不存在。
提到夏雪,心中就充滿了愧疚,那個單純的小丫頭,怎麼能讓她再受傷,或許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李倩從小就性子冷,沒什麼朋友,看到別人成群結隊的玩遊戲,說不嫉妒那是假的,可是,整天板個麵孔,又沒有人想接近她,直到有一天,一個場景讓她畢生難忘。
那天天很好,李倩在樹下乘涼,“給你吃,很好吃的哦,嘻嘻”一隻小手伸到李倩麵前,陽光打在小手上,金黃的毛絨絨的,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攤開的小手中是一把五顏六色的跳跳糖,順著手看上去,是吸著鼻涕吃糖吃的正歡的夏雪。
到現在李倩都沒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吃五毛錢一包的像石頭奇形怪狀的糖吃的那麼有味。
從此,冷麵美女的背後就多了一個流著鼻涕的傻呼呼的女生。李倩多次都在想,要是小鼻涕知道以後會發生的事,不知道還會不會主動找自己說話。
記得有天傍晚,爸爸很高興的回到家,和平日裏的嚴肅截然相反,甚至親了親李倩,嚇的她連連後退,李權並沒有一絲生氣,反而搖搖頭,轉身上樓嘴裏還歎道:倩倩,怎麼和你媽一樣膽小!李倩覺得莫名其妙,潑辣的媽媽楊柳女俠膽小嗎,爸爸真是喝醉了。
楊柳正在搓麻將,今天運氣不怎麼好,把把都給人點出來,這時一個中年人走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什麼,她臉色更恐怖了,推到牌轉身就走,留下一桌的不滿:這是又怎麼了,是啊,在怎麼也得說一聲啊,撂牌走人算什麼,哼,在洋也不就是個小三轉正嗎,有什麼傲的、、、、
人,其實不就是這樣,背著比自己強的人隻是發發牢騷,等下次見麵不還得貼上去,誰讓人家勢力大呢。
楊柳蹭的跑到樓上書房,把書“嘩”的推了一地,指著書桌前的李權說:“你又去見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了是不是?你不要忘了你是怎麼坐上今天這個位子的!我告訴你,李權,你敢再見她一次,我就把你的好女兒扔到國外,一輩子都別想再回來!”
李權雙手握在一起,青筋爆起,“你不要太過份了,我們今天是在街上巧遇。”
“巧遇?嗬嗬,一個人在街上和前妻巧遇的機率是多少?怎麼隔三差五就讓你們這對苦命鴛鴦相遇?你記住,我們楊家既然能讓你坐上這個位置,有的是辦法讓你下來!”
“信不信由你,總之,你敢動倩倩一下,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你敢!”
“你試試”。
楊柳眼中一抹狠色,摔門出去,留下屋裏的男人複雜的神色,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照片,溫柔的撫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