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如血的燈籠被滂沱大雨浸濕,地上散開的鞭炮紙屑像血一樣暈開,門上的紅喜字刺眼鮮亮。
雷電交加中女子發髻鬆亂,臉色慘白,抬起的手冰涼發寒。
“啪!”狠狠的一個巴掌扇在對方臉上,急切上前的華美新娘被男子攔了下來,如瑾雙拳緊握,情緒難控:“穆修你可真是本事!蘇家剛一出事你便著急著撇清關係,這麼些年來我真算是白長了一雙眼!”
“小瑾。”他神色複雜,剛伸出的手又極力控製了回去。
馬蹄聲踏踏而至,來人一身厚重盔甲,抱拳稟道:“啟稟王爺,宮中來信,淑妃已自縊謝罪!”
“母後……”如瑾抓緊了衣袖,身形漂浮險些摔倒,轉身奪了那人馬匹,向著皇城架馬疾馳。
白綢一條接一條掛滿了宮殿,殿內七七八八跪了一地,母後躺在那人懷裏,眉頭微皺。
如瑾攤坐在地上,奔潰的痛哭起來:“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什麼非要逼得母後去死!父皇你告訴我,蘇家究竟哪裏錯了!”
“蘇家哪裏錯了?謀逆難道還不夠!念你年幼無知,這次的懲罰便算了。”他陰沉著臉看向她,再不如平日裏的慈愛溫柔,陌生的讓她害怕。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所有,蘇家九族入獄,一生為齊國戎馬征戰的外公最後落了個謀逆的罪名,母後被降位禁足宮內。
與他相戀了數十年的穆修竟請旨廢了與她的婚約,娶了柳氏的女兒,昔日的恩愛在一夕之間變的再可笑不過。
那個口口聲聲說要讓她與母後做齊國最尊貴的女人的人,居然順水推舟的助了柳氏一族鏟除方家。
“阿姐。”微胖的手認真仔細的給她擦眼淚,表情無措慌張:“阿姐,別哭。”
“秋華。”如瑾哽咽一聲,緊緊的摟住他。
她在靈柩前跪了一整夜,她恨啊,恨自己的無力,恨自己的愚昧任性。
“秋華,你先去睡罷,別著涼了。”如瑾揉了揉對方的發髻。
“那阿姐呢?阿姐這樣下去身子會受不了的。”秋華固執的看著她。
“阿姐跪在這兒心裏會舒服些。”如瑾咬了咬唇,聲音暗啞破敗:“秋華,阿姐如今隻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你定要好好的。”
“秋華陪著阿姐。”暖呼呼的手堅定搭在她的手背上。
翌日,齊皇召見。
她麵色憔悴暗淡,木然跪下行禮:“父皇。”
齊皇看著她有些於心不忍,便緩了了神色:“阿瑾,你昨日去宣王府做什麼?”
如瑾抬起頭來看著他,訥訥開口:“父皇這是要責罰兒臣嗎?”
“朕說過蘇氏一族罪有應得,誰若為他求情便等同謀逆!”麵如殺神,茶杯重重落在桌上。
她不能死,蘇家滿門的血海深仇還未得報,她想了想,眼淚如露珠般滾落:“父皇還記得今日是兒臣的及笄禮嗎?今日兒臣本該穿著父皇賜的鳳冠霞帔與穆修哥哥完婚,兒臣究竟做錯了什麼落得如此田地,現在父皇竟還要讓兒臣去死?”
那是他疼愛了數載的帝姬,往日眾星捧月,不可一世的旭珠公主,如今這般憔悴悲傷的看著他,他煩悶的揉了揉額角:“罷了罷了,你生性頑劣任性,便為你母妃守靈三年,收收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