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宸的手還掐在墨彥的胸膛上，嘴上的笑容來不及收起，來的人是歐菲菲。
“菲菲？”顧宸跟著走了出去，一路快步追趕，“菲菲！”
歐菲菲走的很急，很快，像是在不得已的逃避什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顧宸回答。
“昨天？昨天！昨天……”歐菲菲不斷點頭重複，目光渙散，情緒壓抑。
“你去哪？怎麼不進去？”
“他還活著？”歐菲菲猛地刹住腳步，沒有任何征兆突然爆發，“他居然還活著？！”
顧宸愕然，“是，他還活著。”
“那他為什麼不來找你？”歐菲菲眼睛紅的像隻兔子，瞪出了血，“他把你當成了什麼，爛抹布？臭垃圾？還是一個隨隨便便可丟可回收的廢棄物？”
顧宸跺跺腳，腳底踩在枯黃的樹葉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真是無藥可救了顧宸！”歐菲菲滿是同情又帶著無比的嘲諷，“你真特麼以為他愛你？他若是對你有半分感情為什麼當年不來找你？為什麼會讓你苦苦等待十年？啊？為什麼會假死？為什麼在輪船爆炸後連個消息都不捎給你？為什麼？說話呀！”
顧宸答不上來，他真的不知道墨彥十年間去了哪裏，自從他第一次問墨彥有關這件事兒的問題時墨彥選擇了拒絕回答，之後顧宸再也沒有主動提起過，並不是不在乎，隻是覺得那已經不再重要，過去已經過去，他們應該把握的是現在。
“我和他之間不需要斤斤計較這個，”顧宸說。
“斤斤計較？所以所有的責任賴我？都怪我？”歐菲菲悲慟咆哮，“是我沒有等他，是我沒有信心，我沒有持之以恒？”
顧宸這時才弄清楚歐菲菲聲嘶力竭痛不欲生的是什麼，墨彥活著，那就意味著卓凡也還活著，歐菲菲不是在罵墨彥，而是在抱怨卓凡，又或者是在痛恨自己。
十年前的一場爆炸，斷送的不隻有顧宸的愛情，更炸碎了歐菲菲一顆少女心。
歐菲菲處於崩潰邊緣，撲倒在顧宸肩上從嗚咽到哭嚎，顧宸從始至終一動不動，輕輕拍著她的背，等她將所有情緒排解而出……
之後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家星巴克，顧宸點了兩杯卡布奇諾，歐菲菲叫住服務員，糾正其中一杯換成意式濃黑咖啡。
“你以前不喝黑咖啡的，”顧宸緩緩攪拌，他自己是真不喜歡喝苦東西，黑咖啡更是很少沾。
歐菲菲耷拉著眼皮說：“這麼多年過去了，口味兒自然也變了。”
一句話不痛不癢，仔細咂麼，裏麵卻暗藏多少晦澀與無奈。
顧宸也沒再說什麼，他不擅長安慰人，以前上學的時候歐菲菲因為被高年級的學生欺負了大哭，顧宸二話不說直接上去跟人幹架，不管打贏還是打輸，總之最後換來了小菲子的破涕為笑了。
現在呢？現在顧宸幾乎誰都能打贏，卻再也沒辦法安慰麵前的小菲子。
“當兵很辛苦吧？”歐菲菲問。
“還好。”
“這次回來是放假？”
“嗯，申請的休假。”
“回來多久？”
“兩三個月吧。”
“哦”
……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瞎聊，大都是生活瑣碎，誰都沒主動去戳破那個點，直到杯子都見了底，歐菲菲這才深吸一口氣，說：“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你的！”
顧宸搖頭，他沒放在心上。
“我指的是七年前，你去婚禮上勸我的時候，”歐菲菲解釋道。
顧宸手指圈住咖啡杯，嘴角泛起苦澀。
“你當時滿身酒氣，我以為你醉了，”歐菲菲眉頭緊蹙，像是自責，“你勸我別放棄，勸我堅持自己，你跟我說，人活一輩子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可我說了什麼？”
歐菲菲卻嚷嚷，我不是放棄，是麵對現實，這個世上哪有什麼至死不渝的愛情？卓凡已經死了，我難道要為他守一輩子活寡？隻有你顧宸才這麼傻？不把自己當人看，你的堅持到底有什麼意義？你的生命浪費的起，我歐菲菲不成！
歐菲菲盯著顧宸，一字一頓的說：“有時候，人還是倔強點兒好！”
歐菲菲走了，就算知道卓凡還活著又能怎麼樣？她結婚了，她有丈夫了，她有孩子了，她和卓凡從自己買入禮堂的那一刻已經是陌路人，生命從此再沒了交集。
雖然她不愛她的丈夫，雖然她不滿意她的家庭情況，雖然她的婆家都嫌棄她生了個女兒，雖然……雖然她最愛的還是卓凡。
一切的雖然終究抵不過一個但是，倘若當初她有顧宸的半分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