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小廝走進院中,隻見長廊畔前時還盛放的海棠此間業已凋零,融化的冰雪下露出枯黃的枝椏。
隻是遠遠望著西北角的紫竹林,依舊是翠綠如昔,不曾為那風雪所製。
司馬洛城在偏廳中剛落座,須臾間便聞得木香陣陣,抬眼已見慕紫禮與似夢從廳外緩步進來。
二人見了他,都紛紛俯身施禮,“見過君上!”
“二位切莫如此!洛城受之有愧!”司馬洛城急忙上前伸手相扶,言語中帶著深深的歉意。
“你如今是一國之主,雖是私下,也不好亂了禮數!”似夢雖然是個爽朗之人,可這尊卑之禮她還是知道的,莫管這人前時和他們如何親近,眼下也已貴為君主,就是再熟悉,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隨意了。
慕紫禮亦跟著微微點頭,似乎很讚同她的話。
他們覺得是禮貌,可在司馬洛城心裏卻是疏離,但他們執意如此,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隻是本就紛亂的心思,這下更加淩亂不堪,甚至不知該如何啟齒了。
落座後,他隻低首飲茶,偶爾歎氣,也不說話,弄得廳中氣氛很是尷尬。
慕紫禮本就少語,全然不覺有異,隻是似夢卻從進門開始,已看他出神色疲倦,分明心事重重,似有難言之隱。
“君上,可是休息的不好?”似夢出於關心,隨口問了一句,這幾日他們躲在別院,並不知朝中動向,可洛城畢竟是背負著那樣汙穢的名聲登上君位,隻怕那些平日就對他所為頗有微辭之臣,絕不會那麼容易就誠服於他。
再者,那太傅宋賢根本就是商國女主百裏蓉的細作,雖然在媚妃事件上,宋賢算是小有功勞,可無論如何留一個他國細作在自己的朝中,終究是不妥。眼下他已登基,對此人也該早做打算才是。
隻是他如今是君,她不過是個無名小卒,過問人家的軍政大事總歸不好,於是心裏再三思量,仍舊隻是不輕不重地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似夢看似簡單一句問候,司馬洛城聽在心裏卻如春日暖陽一般溫暖,她雖不願接受自己的好意出任國師,也未似前時所言遠離玄陽入山修行,如此他已頗感欣慰。
念及此,他的臉色稍稍緩和,漸漸露出笑意,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似夢與慕紫禮,抱拳道:“實不相瞞,洛城今日前來乃是有事相求!”
聞言,似夢正要開口問他何事,卻被慕紫禮搶先一步,“君上該知,我與師妹並非九州人氏,來此雲遊也是奉了師尊之命。如今,當日承諾君上之事已了,至於國師之職請恕我二人不能領受!還請君上諒解!”
慕紫禮以為司馬洛城依舊不肯放他二人離去,竟然親自登門要將國師之職強加於人,又知道似夢素來是個仗義之人,若待他開口說出,當著他的麵定然不好拒絕。
隻是師父離去時,曾交代過他,讓他將那獸骨收於龍龜骨玉壺中後,便帶著似夢先尋一處清淨的地方修行,等著他老人家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