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回 圍城(1 / 2)

似夢走到他身旁,抬手將他脖頸處早已被鮮血染紅的紗布輕輕揭開,確定創口處隻是些許裂開無需驚動軍醫後,她便親自為他上藥,包紮。

她的動作極輕,生怕再弄疼了他。

“再過兩日就會結痂,等痂脫落便可痊愈。為防落下傷疤,每日換藥時先將這蜜汁抹上少許。”她將手中的一個粉白色的小陶罐放到案幾上,低聲囑咐著。

司馬洛城望著那小陶罐微怔,旋即點了點頭,轉瞬又搖頭道:“不必了,這蜜汁夢兒還是自己留著吧。我一個男人家,便是留下疤痕也不打緊。”

說著,唇角的笑意有些僵硬,看向似夢的眼底也布滿哀傷,“其實,葉兒之死,我卻有不可推卸之責。”

聞言,似夢心中一緊,他的所為她雖不齒,可他畢竟曆經磨難方才登上國君之位,如今雲國百姓的將來都握在他的掌中,眼下他的安全仍是首位。

她心下這麼想著,已脫口而出,“便是有責又如何?人都死了,你心裏知道便好。終歸不該將自己陷入險境,今夜之事太過冒險。葉兒暫且不提,隻是那楚盈兒既能偽造密信挑撥你與向天賜的君臣關係,又對公子良攻城之事絲毫不加隱晦,想必撫陽那樁搶糧案與刑部侍郎遇刺案的幕後真凶也與她脫不了幹係。如今讓她逃脫了,日後再想擒她便再無可能。你先前那一劍,我分明暗中助你,你為何不使全力?莫非你對她還存了慈悲之心?你該明白,你是國君,若不能保護好自己,又如何保護你的雲國子民?”

她這番話讓司馬洛城既覺心暖更覺心酸,知道她關心自己自然歡喜,可聽她語氣中頗有些無奈之意,本就低落的情緒愈發陰沉,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些許沙啞。

“此事是我思慮不周,今夜本是擔心夢兒執意要偷偷潛入夏營,放心不下便想去阻住夢兒,又覺影衛在旁許多話不方便說,便將他們都支開了。可沒想到楚盈兒會突然出現,直到今夜之前,我都從未想過當年被我射中之人竟會是葉兒。我承認,當她說起往事時,我有一瞬失神,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她畢竟是葉兒的姐姐,葉兒因我而死,她想報仇也是常理。”

司馬洛城話音剛落,似夢已覺得有些內疚,原來他是為了勸她莫以身犯險,才會支走了自己的影衛。

她薄唇微啟,正欲開口道歉時,又聽司馬洛城輕聲說道:“不瞞夢兒,年少時我曾暗暗喜歡過那時的葉兒,她是個十分乖巧懂事的丫頭,大約知道身份懸殊,每每見我總是格外禮貌,陪我練劍時也總刻意相讓……”

他眼底有片刻的柔情,可隻眨眼間便消散無影。

似夢微微一愣,原來如此。難怪前時在雲泥鎮上偶遇時,總覺得洛城看那葉兒的眼神格外輕柔,與旁人的冷漠很不相同。

未曾想,葉兒竟是他的初戀。

他大概這些時日一直都在想,為何他曾喜歡過的女子突然要置他於死地。今夜楚盈兒的出現也算幫他解開了心中的結,隻是卻又替他緊緊係上了另一個更深的結,隻怕這結他終其一生也難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