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風隻顧著托付似夢,卻將他身旁的靈越忘得幹淨。
可憐靈越淚眼朦朧,一直凝望著他,終究忍不住低泣道:“你腦子裏除了夢兒就是彩夕,可曾想過你自己?可曾想過還有旁人會擔心你!你帶著這一身的傷,眼睛又看不見,如何能走出這迷霧森林?如何能避開蒼軒的耳目?又如何能再次回到西澤穀?”
“靈越……”
依風低沉的歎息聲,迅速淹沒在靈越聲嘶力竭的哭泣聲中。
樹下的淺洛看著眼前這二人,心頭竟莫名憂傷,又是一對為情所傷的可憐人……
倒是穀槐,聽依風提起夢兒,神色不由微沉,若非昨夜自己輕敵大意,夢兒與紫禮也不會被蒼軒劫走。
眼下尚不知他二人行蹤,依風卻又要帶著滿身的傷冒險離開,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神君當得十分窩囊。
非但未能護住自己座下的士兵,亦辜負了兩個徒兒的信任,沒能照顧好他們的朋友。
幸而,如今依風所說的那個小彩雀,他倒是有辦法一救。
如此想著,心裏總算略微安穩了些。
“那小彩雀的傷你且不必擔心,我這裏有一枚雪竹丸,可助她修補元神。”穀槐從腰側係著的竹罐中倒出一枚雪白剔透的藥丸,那藥丸散發出來的香氣清淡中又帶著一抹甜膩,聞者皆是一震,靈台轉瞬清明許多。
“這是我小師妹……呃,不對!是我師娘以雪蓮內丹加上忘憂竹汁所配,可修補受損的元神,強健體魄。你先拿著,等你身子恢複些,再走不遲。”穀槐將那藥丸重又放回竹罐中,塞到了依風的手裏。
“神君所言甚是!依風,你的傷非同小可,若不能想辦法抑住火毒流竄。隻怕……”
淺洛猶豫片刻,還是覺得應該據實相告:“事到如今,也不必瞞你。”
“淺洛姑姑!”靈越連忙打斷了淺洛,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
可依風此間唇角竟浮現一抹淺然的笑,“靈越,聽姑姑說!”
“火毒若隻傷到你的皮膚,鶴族的蜜語草便可化去毒性。可你的傷在心肺,甚至妖靈也受損嚴重。原本神君他曾嚐試替你驅毒,隻是神君的真氣過於精純,你的妖靈根本不能承受。或許我的無憂果能讓暫時壓製住你的火毒,但並非確定有效,你要有心裏準備。若火毒再次發作,隻怕便不隻是雙眼不能視物這麼簡單了。”
淺洛話音方落,靈越眼角淚痕未幹,眼中又是淚花閃爍,正想安慰依風時,卻聽得半空中“噗通”一聲悶響傳來,頓時戒備起來,將依風護在身側。
穀槐與淺洛此間早已禦風扶搖而上,循著聲響四處尋找。
林間雲霧彌漫,穀槐雖是神君,卻終究是初來乍到,並不熟悉周遭環境,幸而淺洛隨行,不時施術為他拂開雲霧,前路逐漸清晰。
距離無憂樹大約百丈開外,有一個方圓不到兩裏的湖泊。
幽綠的湖水好似一顆明珠鑲嵌在茂密的叢林間,清風吹過時,湖麵上泛起層層漣漪。
先前那聲悶響早已無跡可尋,但穀槐斷定那聲響來自這片湖泊。
待他與淺洛禦風趕到湖畔時,湖水中央一個淡紫色的身影正在拚命的劃水,努力地將頭探出水麵,可轉瞬間便再次沉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