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蘇小米再不放心也得相信他,畢竟她現在能依靠的人也就剩他一個人。
等她回過頭進了浴室,沈濟北才沉下臉來,他將今早讓酒店員工出外買來的風衣跟西裝從衣櫃取出來換上,又戴上帽子,遮住他大半張臉。
出發。
下樓時一切正常,同在電梯裏的員工甚至沒認出來他是昨晚的住客,這意味著他的偽裝很成功,然而即便如此,沈濟北還是沒有放鬆警惕。
他原想先開車出外轉轉,看看這荒涼的郊區是否有何異常,順便擬定一下逃跑路線,卻不想他剛沿著走廊,走到大廳出口處,就被一群身著西裝的壯漢給逼退到走廊上。
背貼著冰冷的牆,沈濟北繃緊了神經,仔細聽大廳上的聲響。
前台服務員在跟那群黑衣人溝通,說話的音量正好能讓他聽得清楚,“不好意思,我們這裏真的沒有叫沈濟北的男人,也沒有叫蘇小米的女人。”
這就是為什麼沈濟北需要假身份證來偽裝的原因。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跟他們串通一氣?”那班黑衣人中的領頭是個說話油腔滑調的男人,他將手搭在大理石台麵上,勾起嘴角戲謔一笑,問道,“要不你去跟他們說我是沈家派來的,沒有要把他們幹嘛,就是他二叔擔心他。”
聽起來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奈何旅館的規矩並非三言兩語就能打破,前台小姐畢竟見過世麵,說話語氣不卑不亢,“對不起,我們真的不認識這兩個人,更何況,您也沒有資格要求,要不這樣吧,我把您要說的話留下,哪天等他們來了,我再轉交,如何?”
話都說這份上了,那群男人也不能公然闖進去,無奈之下,男人耶隻能做出讓步,“可以,不過我有點累了,在大廳這裏休息一下總沒有問題吧?”
他就不信了,在A市郊區的方圓百裏內就這家旅館在深夜的時候營業,沈濟北帶著蘇小米能走到哪裏去。
與其漫無目的地找,還不如乖乖地守株待兔。
顯然,那個領頭的男人的想法並沒有錯,沈濟北此時此刻就在酒店中,並且就近在眼前,隻不過是躲在他們看不到的走廊罷了。
看來他們也不能在這裏久留了。
在這種情況下,沈濟北也知道不能貿然衝出去,他取消出去的原計劃,轉頭原路返回,趕在那群人發現他之前就進了電梯。
而隨後,單遠派來的人也抵達旅館,大廳頓時爆滿。
沈濟北當然沒看到這個場麵,他回了房間,一進門,他就立即褪下偽裝,在沙發上坐下來,神情頹廢。
可惡!
他懊惱地砸了一下沙發扶手,怒火在心頭燃燒,可也隻是一會兒的事情,他很清楚他必須保持冷靜跟理智,否則就會失去蘇小米的信任。
這是絕對不能原諒的事情。
沉思中,身後突然響起推開門的聲響,“啪嗒——”
沈濟北強迫自己平複心情,這才轉過頭與從浴室走出來的蘇小米四目相對,他將手肘跟下巴都抵在沙發背上,對她微微一笑,“對不起,早餐沒有了。”
畢竟現在也快到午時了,午餐在半個小時後開始供應。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餓。”蘇小米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她看上去很有精神,走到他身邊坐下,她按揉掌心,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搭話,“話說你的家人為什麼要給你洗腦?好不容易找到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
她的動作吸引了沈濟北的注意,不過他還是先回答她的問題,“你也知道我出生於單親家庭,大學時我母親去世,我帶著她留下的些許遺物出國留學,由於怕傷心,我一直沒有碰過她留下的筆記。”
一直到蘇小米出了事,他實在太擔心,決定動身回國,在飛機上,他遇到了一個中年男人——也就是現在的他的二叔。
才知沈家大老爺跟大夫人在一場車禍中雙雙去世,而他們膝下唯一的兒子也在二十幾年前剛出生不久,就被一個暗戀大老爺的女人偷走,後來抓到那女人時,她死活不肯鬆口說出繼承人的下落。
然而沈家作為傳統家族,必須要由長子繼承家業,其他人起輔助作用,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多年,孩子還沒有下落,二叔為此愁白了頭。
沈濟北聽聞這個故事,心有悸動,卻無從說起。
當時他還沒發現自己的身世,隻是為二叔感到唏噓,卻不想在他去洗手間的時候,二叔在機緣巧合之下看到他母親留下來的那本日記,日記記述了他母親是從一個滿心憤恨的女人手中買下沈濟北,並含辛茹苦地撫養他。
而沈濟北,就是失散多年的沈家繼承人。
“至於他們為何要對我進行洗腦催眠,不過是怕我對他們沒有感情,又無心繼承家業罷了。”
沈濟北將故事說完,歎了口氣。
此所謂戲如人生,人生如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