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頭掃了一眼窗外，收入眼中的除卻窗外濃重的夜色，還有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的身影。
歐明決。
蘇小米在心裏喚他，卻不真的開口，她深知自己此刻有多需要他，但是就是為了尊嚴，她也不能這麼做。
奈何她的喉嚨在此時突然被什麼東西卡住，實在憋不住了，蘇小米漲紅了臉，咳嗽兩聲，一下驚動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一陣清風掃過，他就出現在她麵前，神色慌張地看著她，“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再叫醫生過來？”
說話時歐明決的語調跟他的眉目一般溫柔，但蘇小米聽著，卻覺得刺耳。
她沒反應，隻是抬起酸軟的右手，隻見背部貼了一張無紡布，稍稍揮動手臂，還能聞到酒精味，顯然剛剛才結束了打點滴。
原來她發燒了，結果她自己都不知道。
“瘋了。”良久，蘇小米才捂著臉，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也不知道是在說歐明決，還是意指自己。
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歐明決更是搞不清楚她心裏是怎麼想的。
反正他是火了。
像是恍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舉措有多失禮似的，歐明決猛地站起身來，俊容又恢複冷厲神情，他抿著薄唇，仇視她。
“如果你想死，也不要死在這裏，我會覺得肮髒。”
一字一頓，都旨在傷害她。
可蘇小米早已經千瘡百孔，怎麼還會介意這麼幾句話，她將手臂捂在臉上，擋住了大半張臉，隻留下毫無血色的唇，嘴角微微勾起。
她的回應不無嘲諷，“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如果我死在外邊了，你要怎麼樣才能知道呢？”
不是嗎？
“你這是想逼我殺了你！”歐明決的忍耐明顯已經到了極限，他瞪大雙眼，抓住她的肩膀，冷若冰霜地瞪她。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會因為恨而殺了她。
畢竟是自己一生至愛，如今成了最狠心的背叛者，他每每思及此，都無法做到冷靜，更別說從容地原諒她。
然而蘇小米也不再苛求他什麼了。
她對他徹底失去信心。
“如果你想，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做，我就是有意見，恐怕你也不會聽我的。”蘇小米的態度倒是坦蕩，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是否要了解她的性命，隻需要他一句話。
可是一想到光是發現她因發燒而暈在床上，歐明決就跟瘋了似的，恨不能拿自己的命換她蘇醒。
更別說殺了她。
思來想去，歐明決到底還是放開了手，坐在床沿，痛苦地抱住頭，“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真的恨不得殺了你！”
再這樣下去，他說不定真的會殺了她。
蘇小米到底明白沒有？
“你還真狠心啊，就這麼說出口真的好嗎？”蘇小米的回答完全是漫不經心，跟他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胡言亂語可以謊稱她頭腦暈暈沉沉的，但是這種撕心裂肺的疼又是怎麼一回事？蘇小米找不到借口為自己開脫。
好不容易壓下來的情緒突然間湧了上來，並像火燒茅屋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死寂中，歐明決扭頭看她，卻發現蘇小米紅了眼眶，淚濕臉龐，以痛苦的眼神凝視著他，滿目哀愁。
一瞬間，他所有心防都被突破。
眼裏跟心裏都隻有她一個人。
就當他是被一時的感情衝昏了頭腦，歐明決抱住了她，又一點點地吻幹她的淚水，直到她不再流淚，他卻沒有停下。
在她的身上留下火熱的痕跡，他撫過每一寸肌膚，為她而意、亂、情、迷。
慌亂間，不知是誰伸手關了室內的燈，最後一道防線被打破。
一室旖旎被擋在厚重的窗簾後麵，留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告別。
……
在腦袋不夠清醒的情況下與人纏綿，醒來時，卻還記得昨晚自己在他耳邊說了多少情話，讓他為自己而瘋狂。
這種感覺對蘇小米來說太新奇，導致她無法抹去腦海裏閃過的場景，羞紅了臉。
但是身旁的位置卻是空空蕩蕩，連餘溫都沒有，隻有枕頭凹下去的痕跡來證明歐明決昨晚在這裏度過。
盡管被窩很暖和，但蘇小米實在熬不住腰酸，索性起身下床，打算去衝個澡，把昨日留下的痕跡洗去。
不過在此之前，放置在桌子上的平板電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蘇小米頓時有些心慌，她不曾想過會是驚喜，隻怕是驚嚇。
事實證明，她的擔憂並沒有錯。
一打開電源鍵，平板電腦的屏幕赫然寫著幾個大字，“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