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3)

武解放被拘留的第八天,案子就有了結果--武解放被判勞動教養兩年。“天哪,我的放兒……”郭頌美一聽,當時就癱軟地倒在了地上,抽抽搭搭地哭不出聲來。“大嬸,大嬸。”黃小亞和牛東方趕緊上前把郭頌美扶起來,然後被趙大江抱到了炕上,幾個人不停地叫著:“大嬸,你醒醒……”

“這怎麼是好……”武大勤一時沒了主意,急得團團轉:“快……快送醫院……”“大叔先別急著送醫院,讓大嬸先躺一會兒看看再說。”黃小亞倒顯得十分沉著,他見郭頌美的狀態隻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悲傷過度,而引起的休克,就對幾個人說:“大嬸是個要強的人,她能挺過去,要是挺不過去早在兒子被關起來時,就病倒了……”

“大叔,”牛東方也勸慰說:“你別急,有我們哥幾個在這兒呢。”“是啊!”趙大江在一旁也幫著勸:“大叔,你就放心吧,大嬸她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武大勤說著上前在郭頌美身上蓋了床被,然後坐在一邊,用手撫摸著老伴的頭:“解放媽,你想開些,事情已經這樣了,你急也沒有用啊,咱們還得好好活著,你再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讓我這個老頭子怎麼活呀!”也許是武大勤的話太過於傷感,讓老伴更加心酸,郭頌美“哇”地哭出了聲,武大勤不安地說:“解放媽,別哭,看哭壞身子……解放回來該埋怨我了……”他說著,也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嗚……”郭頌美躺在炕上仍嗚嗚地哭著,讓人聽起來很心酸,也很淒慘,又趕上來到了年根前,再怎麼要強的人,誰攤上這事能受得了,更何況母親呢?

“媽!”黃小亞看不下去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牛東方和趙大江也隨著跪下,喊了聲“媽,”黃小亞流著眼淚說:“大嬸,解放不在跟前,從今以後,我們哥仨就是您的親兒子……”黃小亞、牛東方和趙大江同時向郭頌美叫了聲:“媽!”

“快起來,起來。”武大勤慌忙去扶黃小亞三人,但三個人都沒有起來。郭頌美又抽搭了兩下,她坐起來,用武大勤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對跪在地上的黃小亞三人說:“都起來吧。”

“媽,你不哭了。”黃小亞連忙站起來,笑著上前拉住郭頌美的手。“媽,你放心,做衣服的事兒,你該怎麼幹還怎麼幹,解放幹的事兒,我們都接過來。”牛東方和趙大江也笑嘻嘻地從地上站起來,圍上郭頌美:“媽!我們仨都說了,要像解放一樣孝敬您二老。”

“別媽媽的了,”郭頌美揚了揚臉,笑著說:“該叫啥叫啥,要是解放聽你們這麼叫我,出來時還不和我拚命呀,以為我不要他了呢!”黃小亞三人都一聽,都哈哈笑了起來。武大勤也笑了,接話說:“你們幾個可得從他身上吸取教訓,解放這孩子太虎呀。”

“媽,”黃小亞瞧著郭頌美說:“兩年,咱們挺挺腰杆兒,一晃就過去了。”“就是。”牛東方湊近點,也說:“我們下鄉,都五六年了,不就是一晃的工夫……”

“就是,日子不扛混。”郭頌美歎了口氣:“我擔心解放在裏麵會不會挨打,他二虎呀!怎麼能想法看看他去?”“這好辦,勞教的地方不遠,就在市郊--我知道那地方,”黃小亞接過話茬兒:“等過幾天,讓探監了,我們找個車拉你一起去……”

“解放不在跟前了,”郭頌美看了一眼窗前的縫紉機,憂心忡忡地自語:“這往後的活還怎麼幹哪?”“媽!你放心,我們幹這個不比解放差多少--”黃小亞樂著說:“這一陣兒,我那二十件全賣了。”“媽,我那十四件也賣了。”牛東方和趙大江也搶著表白:“我那十八件也賣了。”

“行行行!”郭頌美用手挨著個地點著黃小亞三人的頭,樂著說:“你們都能幹,這行了吧。”她說完,忙又叫老伴,武大勤聽到喊聲,忙從廚房走出來,郭頌美對他說:“你去倉庫一趟,看看動向,那些布料可別讓糾察隊發現給沒收了。”“大叔,”黃小亞見武大勤要急著走,就攔住說:“你在家照顧我媽,我們幾個去就行了。”

“你們別爭了,還是讓你大叔去。”郭頌美看了一下眾人,然後對黃小亞說:“小亞,你們仨往後可要多留點神呀!解放的事就這樣了,別把你們再搭上,如果你們再有什麼閃失,讓我這老太婆怎麼向你們父母交代啊!”“聽你媽的吧。”武大勤也有些後怕,他邊穿戴著邊說:“前幾天,農場來人抓你們,要不是彭老師和陳醫生為你們攔著、報信,你們也沒個跑……”武大勤沒把話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小亞,”郭頌美向黃小亞三人交代著說:“你們幾個去找一找彭老師,讓他給咱們找個地方,在家裏做衣服看來是不行了。”她見黃小亞用不解的目光看著自己,就說:“解放走時,告訴我,有難處就去找彭大誠--他肯定會幫這個忙的。”“媽,”黃小亞放心不下地問:“那你呢?誰照顧啊?”

“瞧把你們能的。”郭頌美笑著,說:“你們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還惦記著我--快去忙吧,咱們還得加緊生產……”“媽!媽……”黃小亞三人誰也不願意離開,郭頌美裝著生氣的樣子,擺了擺手,催促著他們快走。

等黃小亞領人出了門,郭頌美趴在炕上又大哭起來,哭著哭著就覺著有人推門進來,她以為是老伴武大勤回來了,就沒有抬頭看,仍是低一聲高一聲地哭泣著。

“頌美大妹子,”叢娟娟的母親張秀蘭拎著罐頭和蛋糕進了屋,郭頌美立即扭頭表示不理,但哭聲變成了抽泣聲。“大妹子,”張秀蘭還是笑著上前:“你說,我家養了這麼個孽種娟娟,實在對不起你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