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2 / 3)

“去你的,”陳文魁一把甩開汪青山的手,用二齒鉤子指著說:“去去去--”他說完又抱著二齒鉤子,坐在了樹根下。

汪青山見陳文魁又開始暴怒的樣子,知道不能再戧著他了,於是退回到人群中,他看了看陰沉的天色,略有所思地走出了人群,急忙朝家跑去……

“喂,”汪青山一進門就喊:“老伴呀,午飯多做出點飯菜來。”“怎麼?”老伴兒正在做飯,見汪青山著急的樣子,就問:“有客人?”

“啥客人--”汪青山著急地說:“給陳文魁和徐亮帶出一份來。”“說什麼呢?”老伴莫名其妙地嘟噥:“沒頭沒腦的。”

“這不,”汪青山停了停,才喘口氣說:“楊書記和黃春雁都不在家,陳文魁犯病把徐亮攆到大楊樹上去了!都好幾個鍾頭了。”“該,”老伴兒一聽,解恨地罵了一句,然後嘮叨:“徐亮這個人該有人治治他了。”

“算了,”汪青山總算讓自己平靜下來:“過去的事兒了,算了。”“就這麼算了?”老伴兒還是念念不忘舊事,就向汪青山訴起苦:“你忘了批鬥你的時候,他在你脖子上掛秤砣了?”

“看在楊書記的麵子上,咱不和他一樣!”汪青山說著見老伴兒不情願地慢手慢腳地磨蹭著,就火火地說:“你快點吧,我得馬上過去看一看,說不上要出啥事呢。”“你急個啥?”見汪青山火了,老伴兒也高聲地嚷嚷:“還不得等熟了啊!”

汪青山瞧見鍋灶上剛冒出了熱氣,知道自己再怎麼著急也得等老伴兒把飯做熟了,就坐在門前的木樁上,掏出煙口袋,卷了根煙,然後點著抽了起來。剛好是一袋煙的工夫,老伴把飯菜裝好,走出來,遞給汪青山。

等汪青山拎著飯筐趕到連部門前時,圍觀的人更多了,陳榮焦和陳李氏也來了,站在一邊幹著急,小鳳躲在陳李氏的身後不停地哭泣。徐亮坐在樹杈上,陳文魁抱著那把二齒鉤子,背靠大樹坐在地上,兩人還在僵持著。

“徐保管,”汪青山拎著飯筐來到了大樹下,對徐亮喊:“你下來吧,他不能打你。”然後汪青山又對陳文魁說,“文魁,讓他下來,有話好好說。”陳文魁沒有吱聲,隻是看了汪青山一眼。

“文魁,”汪青山又向前湊了湊:“來,把二齒鉤子給我,我給你送飯來了。”陳文魁扭頭看了一眼汪青山手中的飯筐:“哦--”

汪青山急忙又向後退了幾步,瞧瞧陳文魁,然後朝樹上喊:“徐保管,你就下來吧,咱們一起吃飯。”“汪大哥,能行嗎?”徐亮低頭瞧著陳文魁懷裏的那把二齒鉤子,提心吊膽地問:“我下去,他還不把我刨死呀。”

徐亮說著還是向下蹭到一根樹杈下,陳文魁見了呼地站起來,舉起二齒鉤子朝樹上比畫著,圍觀的人生怕刨著自己,趕緊往後退去,膽小的撒腿就跑回了家,徐亮一瞧,急忙又躥到了樹杈上,惹得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轟笑聲。

陳榮焦、陳李氏也不管那麼多了,忙慌張跑上來。“文魁,這是幹什麼?”陳榮焦欲抱住陳文魁。“幹什麼,幹什麼?”陳文魁用二齒鉤子指著陳榮焦罵徐亮:“他這個指導員怎麼當的?瞎他媽雞巴整。”

“胡說什麼!”陳李氏說完,又對樹上徐亮說:“他老徐大哥,快下來吧,他不敢怎麼的你。”陳文魁舉起二齒鉤子又朝徐亮鉤了一下。徐亮不敢再動一動,說:“大叔大嬸,求求你倆,快把他弄走吧,我的腿都坐麻了,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汪青山見再這樣下去,怕把陳文魁真的逼急眼了,就說:“徐保管,你在樹上再呆一會兒,讓他先消消氣……”

楊金環、彭大誠、黃春雁和李寶進四人,還沒等走下農場辦公大樓的台階,彭大誠就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興衝衝地對楊金環說:“農場領導這麼支持我們,我們不幹出成績來,可不好交代了。”“是啊,”黃春雁也充滿希望地說:“看來我們的計劃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那當然了,”李寶進接話說:“你沒看到昨天王場長剛了解了情況,今天就把化肥給我們送去了,還把我們幾個叫來專門組織有關部門聽彙報,有什麼困難盡管提嘛!”“大姐,”走下台階時,黃春雁對楊金環說:“我在連隊時真沒看出來,你這麼有領導能力,向場長彙報時說得太棒了,場長邊聽邊點頭,問題都給我們解決了。”

彭大誠一直很興奮,見黃春雁誇起了楊金環,也跟著說:“這話就隻能是咱們背後說,我早就說過,我姐跟了徐亮,沒少受委屈!”“你知道個啥?”楊金環打斷彭大誠的話,停下腳步,認真地說:“其實,你姐夫對我挺好的。”

黃春雁點點頭,深有感觸地說:“有些事情別人是很難看清的,可能隻有自己心裏明白,不說這個了,說點咱們的事兒,今天上午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下一步,大姐你看怎麼辦?”她說著走近楊金環,彭大誠和李寶進也往前湊了湊。“快午飯了,”楊金環看了看手表:“還得抓緊,吃完飯我們分頭行動,”她看著彭大誠和黃春雁,“你倆到良種站和站長具體聯係稻種怎麼進,”楊金環說著一指李進寶,“你到物資站訂購塑料薄膜和木杆。我還得到財務科去一趟。”

“大姐,”黃春雁也看看表,問:“今晚上連夜趕回去嗎?”“怕是來不及了,”楊金環說:“勞資科長去局裏開會去了,得坐半夜火車回來,要不明天還得來,我明天一上班堵他,聯係招工招幹的事情。我們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看來,”黃春雁有些擔心地問:“今晚就得住這了?家裏能行吧?”楊金環其實心裏也很著急,擔心徐亮能不能把送去的十車化肥安排好,就說:“沒事兒。走時我特地囑咐過老徐,就是不知道文魁他們怎麼樣?”

“我看病情挺穩定的,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黃春雁嘴上這麼說,心裏也一直惦記著。楊金環抬頭看了看天色,見一團團濃濃的雲彩在頭頂上飄著,不由地說:“可是個陰天啊。”

“你們放心吧。”彭大誠笑笑說:“我去精神病院的時候,陳永嘉說過,有這種病的人陰天愛犯病,也不全這樣,再說,文魁的病已經好多了,還有大叔大嬸呢。”他說完,也不無擔心地又說了一句“就怕有人惹他。”“在隊裏,文魁也就和老徐過不去,看著不順眼,這回搬宿舍去住,離遠了,見不著麵,興許沒啥事。”楊金環的心裏也開始犯起尋思來,她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心裏“咯噔”一下:“差點忘了,今天可是禮拜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