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安的婚禮前,梓落從日本回來,我和淇安在四年之後終於又等到我們三個人的聚會。

坐在四年前分別時坐著的已經換了裝潢和名字的咖啡館裏,我們看看彼此,又看看自己。梓落還是原來那副不羈的樣子,穿著黑色的緊身高領毛衣,卻披著很風情的大披肩,原來耳朵上滿滿一排的耳釘如今終於隻剩下兩邊各一個,隨意戴著款式簡單長度適中的耳線。

她笑笑地說,“你們好歹也激動一下呀。”

我跟淇安對視一眼,相當有默契地甩給梓落一個大白眼,小妞太不厚道了,去了日本四年,一次都沒回來過,原來還應承我們一年最少回來一次的。

梓落看我們不說話,這才乖乖地收起一臉欠打的表情,正色看著我們,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終於回來了。”

其實,我本以為梓落是不會那麼快就回來的,當年她是帶著豪情壯誌去的,說死也要死在日本,好好地折磨折磨日本人民去。如今,她帶著一身看不太出的成熟回來,雖然她並未刻意表露,可我跟淇安都看得出來。

梓落是一個奇跡來的,從我認識她的第一天起,我就那麼說,這個任性自我隻要快樂把日子過得驚險得如同電影一般的女子,我總是不知道怎樣一個男人才能收服她,讓她能心甘情願地收心留在他身邊一輩子。每次她總說,這次我是認真的,我真的很愛他,可每次離開的時候,她也總是無比堅定地說,他不是我要的人。她似乎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樣的愛情,可卻會在我無奈地問她,“梓落,你到底要個什麼樣的男人”的時候,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我想,所有人都想錯了梓落,她不是不懂愛情,她隻是太相信愛情。

四年前,她的離開驚心動魄,她是私奔去的。那個有家的男人對她說,親愛的,你去日本等我,我會來找你的。梓落做決定從來用不了一天的時間,於是,她就去了。她厭煩同另一個女人無謂的戰爭,卻也並不打算聽從大部分人的勸誡做一回循規蹈矩的人,於是,她離開,到另一個國度,去等那個起初她相信會來找她的男人。

我並不打算輕易就否定那個男人對梓落的誠意,隻是,在我看來,那個男人從遇到梓落的時候起就已經失去了表達誠意的資格。他對不起對另一個女人的承諾,也不配對梓落說愛,可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男人,以為自己是情聖,以為責任和愛是可以分別支配的東西。

那個時候,我就是隔著電腦看著身在異鄉的梓落用我從沒見過的冷漠表情轉述著那個男人對她說的無數次的“再過一陣子就好”。我知道,梓落被傷害了,她的驕傲,她的自信,她的信仰,可是,我並沒有安慰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我甚至不能很明確地說清到底是那個男人傷害了她,還是她自己傷害了自己。

梓落的愛情是一把刀,鋒利而直刺人心,我能夠想象那些男人是如何被梓落吸引的,也能想象他們中的有些人是如何被這把企圖牢牢握住的刀所傷害的,而他們中的另一些人卻能高杆地搶過這把刀狠狠地紮傷梓落。那幾乎是血淋淋的愛情,我看著都覺得疼,可梓落卻從來不退縮,我不知道,她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學會真正地疼惜自己,因為也許,她從來都不覺得那些傷害能夠停住她的腳步,她隻是在追求她要的幸福。

“來,給姐姐彙報一下,你們終身大事操持得怎麼樣了?”梓落大剌剌地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