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後山,鷹愁崖邊。
夜裏吹著涼涼的風,月芽高懸,天地靜謐。鷹愁崖,這個連也夜鷹都不願冒險飛過的陡峭懸崖,在如此夜色下,顯得有些許的溫柔。
子夜時分,一道瘦弱的人影翻山躍嶺,來到了鷹愁崖邊。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應邀而來的杜雲。
杜雲一進入鷹愁崖,張眼四顧,立時發現了一襲輕衫彩衣的杜嫣然。
杜嫣然橫身躺在一塊大石上,身旁放著一壺濁酒,酒壺裏的酒大半已被她飲盡,她麵泛紅霞,呼吸裏透著濃濃的酒氣,似乎已然醉得一塌糊塗。
“嫣然妹妹,你怎麼喝酒了?”杜雲痛心的從她手中搶過酒壺。
“我喝酒怎麼了?我喝酒用你來管?”杜嫣然醉眼迷糊的罵道。
“唉。”杜雲歎息著搖搖頭,他過來時,本來還存有那麼一絲幻想的,可是直到看到杜嫣然醉酒的樣子,他心中的幻想就徹底破滅了。
“嫣然妹妹,你喝醉了,讓我背你回去吧。這裏露重風涼,待久了,可是容易會生病的。”杜雲說著,便來扶她。
杜嫣然掙開杜雲的挽扶,反坐起身來,揪住了杜雲的胸襟,眉目含煞,大聲嗬斥:“杜雲,你少來假腥腥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父親會被長老會懲罰,打得滿身是血?你,你,你……”
杜嫣然半拉半扯,打著酒嗝,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杜雲知道家主受罰,杜嫣然心裏麵不好受,所以他一任她揪著自己的胸襟發酒瘋,他默然無語,隻是關心著這小妮子站沒站穩?
“杜雲,你這個廢物,你有什麼好的?為什麼,自從你出現後,我父親便將對我的愛,移到了你身上。為了你,他還不惜以身觸法,受盡笞刑折磨!為什麼?哈哈,為什麼?……杜雲,你知道嗎?我父親他還曾經找我私下談過,想讓我下嫁給你……他竟想讓我這個做女兒的,嫁給你這個廢物……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杜嫣然的情緒波動很大,她像是把多年埋藏在心頭的委屈都倒了出來,一股腦兒向杜雲砸去。
杜雲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存在某種程度上,居然給杜嫣然造成如此多的困繞。他心中有愧,同時對杜平也非常感激,道:“嫣然妹妹,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對,是你不好,是你不好。”杜嫣然憤憤的舉手連煽,發泄著心頭的憤怒,連打了杜雲十多個耳刮子,直打得杜雲嘴角溢血,才罷手。
杜雲靜靜的站著,任由杜嫣然將心中的怨氣全撒到他身上。
“你是木頭人嗎?怎麼不避一避?”杜嫣然淚眼波娑,眼神裏出現了矛盾之色。
“嫣然妹妹,要是能讓你心裏好受些,我杜雲,絕不會還手,也絕不會躲避的。”
“哼,你滾。”杜嫣然聽得此語,心頭亂成一團。她突然閉起眼睛,鬆手推開杜雲。
不曾想,她原本已有七分的醉意,用力推開杜雲時,重心不穩,腳下踉蹌,便要往後倒去。
杜雲趕緊出手拉住嫣然的手,用力一扯,隻是用力過猛嫣然驟然撲到他懷裏。兩人均為之一愣,雖然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但還未曾如此近距離接觸過。
對於杜雲而言,擁抱心上人,當然沒有什麼不自然。但對杜嫣然而言,此時此境,卻太過突然,在短暫的沉默後,驟然用力推開杜雲,轉生背對著杜雲,心亂如麻。
杜雲麵對杜嫣然的沉默,一時呆住,氣氛一時尷尬。
就在這裏,突然一旁亂石堆後麵,傳出一聲大喝:“好啊,杜雲,你這個廢物,害我杜氏家族大部分子弟無法進行仙脈覺醒、害家主他老人家受罰還不夠嗎?你居然還存心不良,意圖染指嫣然妹妹的身子,真是混賬至極。”
隨著這一聲大喝,一眾少年人,為數不下數十人,從亂石堆後麵走了出來。這些少年人,杜雲大多都認識,他們就是和杜雲一起,參加仙脈覺醒儀式的杜氏家族子弟。隻是,後來因為儀式中出現廢脈的緣故,這些人大多無法進行仙脈覺醒,錯過了一次問道仙途的機會。
所以,杜雲能夠理解,為什麼這些人在看到他時,眼裏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濃烈的恨意。
走在這群少年人麵前的,是一位身高六尺、身子矯健的少年英傑,他的名字叫做杜威,今年十七歲,人長得帥,功夫也俊,已然仙脈覺醒,是為杜氏家族後起之秀中的姣姣人物。
剛才那一聲大喝,正是杜威發出的。杜威領著一眾少年人,向杜雲走過去,眼露輕蔑、陰狠之色。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裏?”杜雲心頭微驚,他本能的意識到,自己似乎落進了一個圈套裏。本來,杜嫣然約他在此相見,應當是極為密秘的事情,怎麼會有那麼多家族子弟出現在這裏呢?
杜雲不禁望向杜嫣然,而杜嫣然此時掩麵而泣,起身飛奔而去。
杜雲突然想明白了。到了此刻,他終於想明白了,原來她約自己到此,本就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