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的真實(1 / 2)

一時之間,整個屋內安靜下來,仿佛寧靜的海平麵之下潛伏著更為洶湧的波濤。

“那麼,這個密室……到底是怎麼回事?”

盧杏兒偷偷地瞥了羅半夏一眼。她知道這個大學的死黨肯定在心裏咒罵自己,竟然沒有早早地把鐵門鎖的結構告訴她。其實,在茂威汀來找她之前,整個鑒證科都沒有發現這把門鎖竟然有那樣奇怪的構造。因為這件事,她欠茂威汀一個人情,所以才答應帶他再次來到現場。剛才,她無數次想把鎖的構造說出來,卻一直被現場奇怪的氣氛壓製了。

“所以我說,或許我爸還是自殺的。”何晟低聲地說,“否則,密室的現象是無法解釋的。”聽到這話,羅半夏泄氣地垂著頭。兜了一大圈,難道最終還是回到起點嗎?“喂,打起精神!”茂威汀用力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真相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顯而易見?”杜文薑不服氣地挑釁道,“你倒是說說看,凶手如何穿牆破壁,在這間堅固的鋼鐵屋子裏殺死何教授?”

茂威汀輕快地走到屋子中間,把雙手交叉架在胸前,說:“密室這種詭計,除了給偵破製造困難之外,最好的效果是讓人誤以為死者是自殺,從而使得凶手成功脫身。但是在這個現場,我們一眼就能看出何教授並不是自殺——因為他沒法把自己吊得那麼高。所以,如果凶手想要製造出何教授是自殺的假象,那麼他顯然是失敗了。”

“那又如何?”杜文薑問。“於是就有了第一個問題,為什麼凶手不把自殺的場麵偽裝得更加真實一些呢?”茂威汀說。如果把上吊的繩子放得低一些,下麵再擱上一把被踢翻的椅子——現場的真實度會增加許多。可是凶手卻偏偏把屍體吊得那麼高,仔細想想確實是很愚蠢的行為。“你到底想說什麼?”羅半夏急切地問。“嗬嗬,小姑娘要多動腦筋嘛。”茂威汀調戲道,“偽裝自殺現場的失敗,並不是凶手的疏忽,也不是他沒有想到,而是因為他根本就做不到。”“做不到?你的意思是……”羅半夏尋思道。“凶手無法自由地控製吊起屍體的高度,無法對現場進行更多的布置。”茂威汀斬釘截鐵地說,“換句話說,凶手並沒有進入這間屋子裏麵。”“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否則,凶手就會把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帶走了嘛!”杜文薑嗤之以鼻。“凶手沒有進入屋子,他如何把何教授吊得那麼高呢?”羅半夏仍是不解。

“別著急,這裏有三個問題。第一,我們都看到了,屋內的陳設相當簡單,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木製或鐵製的,沒有一點兒棉質或者紙質的東西。第二,何教授為什麼要發郵件,不讓人打開矮窗送飯?第三,孟伯說這間屋子長期沒有人打掃,可是我們卻看到屋裏麵挺幹淨的,沒有什麼灰塵。”茂威汀的嘴角掠過一抹笑意。

“這是三個問題,全麵不搭界嘛!”杜文薑說,“跟密室的詭計有什麼關係?”“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這世界上沒有嚴絲合縫的密室,每一間屋子都有可以被突破的縫隙。”茂威汀抬起頭,望著天花板笑了笑,“這間用純鋼鐵打造出來的屋子,它最大的縫隙不是那扇矮窗,而是頭頂這個空調通風口。”“嗬嗬,那你就搞錯了。”羅半夏暗自得意。看來這個茂威汀也沒什麼了不起,竟然重提這個早就被盧杏兒否定了的假設。“剛才你不是也聽到了?那個通風口的鐵柵欄是被釘死的,沒有任何破壞過的痕跡。凶手不可能從那裏進來!”

“我說過了,凶手沒有進入這間屋子。”茂威汀回望她,眼神裏麵閃過鄙夷。“沒有進入……那他怎麼利用通風口吊死何教授呢?”羅半夏覺得這簡直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茂威汀搖了搖頭,似乎在嘲笑她的無知:“很簡單!把繩子從通風口伸進來,勒住何教授的脖子,再把繩子係在鐵柵欄上就可以了。”——繩子伸進來,勒住脖子……等一下,這怎麼做得到?羅半夏正要問,茂威汀已經對她的智商絕望,開始耐心解答了。

“要使得繩子鉤到教授,隻有兩種方法,一是繩子伸得足夠長,讓教授自己把脖子往裏麵套。顯然,這種弱智的方法連傻瓜都不會上當。二是把教授抬起來,讓他接近天花板,這樣就可以套上他的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