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盧杏兒帶著室友李漠、快遞員肖平以及前台的佟小雨走了進來。“你要的人帶到了。”羅半夏發現盧杏兒並不是在對自己說話,她那嫵媚的眼神投向了一個堅硬挺拔的身影。“謝了!”男人臉上掠過一抹輕佻的笑意,轉向眾人道,“鬧劇該收場了。如此簡單的一樁案子,竟然勞費你們這麼多工夫!”“你小子又來了!”杜文薑牙咬得癢癢的,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語氣中要加一個“又”字。“難道你已經參透真相了?”羅半夏望著剛進來的三個人,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掠過,終於定格在快遞員身上,不確定地問:“凶手是肖平,對嗎?”盧杏兒遺憾地搖了搖頭,說:“肖平的嫌疑已經被排除了,小腸陳的服務員有人記得他在那裏吃午飯,他幾乎沒有作案的時間。”茂威汀輕笑一聲道:“你們是在猜謎嗎?警方一直試圖從作案的可能性入手進行調查,卻忘記了本案中三個非常明顯的疑點。”“是什麼?”羅半夏急著追問道。“第一個疑點,為什麼快遞包裹上麵沒有寫收件人的姓名?”茂威汀問。“那是王嘯自己填的單子,他說不寫收件人沒關係,那邊會有人接收分送的。”李漠好像覺得自己受到了指責,臉紅地分辯道。“是啊,我當時也提出了這個問題,他也是這麼跟我說的。”肖平指著李漠說道。
“嗬嗬。”茂威汀玩世不恭地笑道,“假如是寄給東莞製藥官方的東西,當然不用具體到收件人,由前台或者綜合辦公室打開處理就好。但根據王嘯的說法,這是寄給宋豔本人的求婚禮物,裏麵裝著的還是他這個大活人……”
“所以,我一直假設王嘯在東莞製藥有一個接頭人,就是打電話給前台的那個男人。”羅半夏接過話茬道。
“這個打電話的神秘男子是第二個疑點。”茂威汀道,“假設真的有這樣一個接頭人,他的作用是什麼?從表麵上看,他是打了一個電話讓前台把紙箱抬到經理辦公室去。但是我調查過,東莞製藥接收快遞的程序是這樣的:所有快遞先到前台,然後由綜合辦公室組織人手進行派發。如果王嘯事先寫清楚了收件人的話,根本就不需要這個接頭人出麵。所以,這是一道多餘的手續,它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多餘的手續?是的,如果寫明了收件人,前台會直接派送到經理辦公室。
“是不是……一開始王嘯沒有想好到底把包裹送到什麼地方?”羅半夏話剛出口,就覺得自己愚蠢到家了。明明是裝著自己這個大活人的求婚禮物,怎麼會不清不楚地任人派發?除非……
通過羅半夏的眼神,茂威汀知道她已經想到了,笑著說:“求婚禮物當然是送給特定對象的,怎麼會這樣目的地不明?事先不寫明收件人,送達後再打電話讓人送到經理辦公室——隻有一種可能性來解釋以上兩個疑點,即包裹裏麵的東西並不是寄送給宋豔的。”
“什麼?”杜文薑張大了嘴。現場的人一時之間都覺得有點發蒙。“不是寄給我的?可是,裏麵裝的明明是他自己……”宋豔小聲而膽怯地說道。“對啊,王嘯親口跟我說要把自己寄給宋豔求婚。”李漠瞪著眼睛,一臉驚詫,“我也是親眼看到他爬進箱子裏的。”“哈哈!”茂威汀指著李漠的鼻子道,“所有的問題都出在你的身上!”“我,我可不是凶手!”李漠慌了,眼睛望向羅半夏求助。
羅半夏有種邏輯大廈轟然倒塌的恐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茂威汀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慢悠悠地說道:“關於如何封裝紙箱,李漠是這樣描述的:王嘯先鑽進塑料整理箱,蓋好蓋子。然後我再找來膠帶,把外麵的紙箱封裝起來。”
“是啊,沒錯。”李漠說。“而快遞員肖平對於上門取件有一段這樣的描述:那個室友說:‘王嘯交代了,讓我替他辦理快遞手續。不過,你要等一會兒,我還在找膠帶,把紙箱密封起來。’於是,他在門口傻傻地等了大約 10多分鍾,那個男人終於在裏麵叫道:‘快遞員,我弄好了。麻煩你進來幫忙搬一下吧!’”
肖平點點頭:“這確實就是當時的情景。”“這個過程很正常,有什麼問題嗎?”杜文薑問道。茂威汀沒有理睬他,徑直問李漠道:“我想問一下,你找膠帶大約用了多長時間?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啊!”李漠回想起來,“用了不少時間呢,大概三四分鍾。我是在自己的臥室裏找到的。”“這段時間,王嘯已經爬進塑料整理箱,並且蓋好蓋子了,對嗎?”茂威汀的眉毛一挑。“嗯……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蓋上蓋子的。反正,我去找膠帶的時候,他剛往塑料箱子裏麵爬。”李漠道。
“也就是說,在你找膠帶的這段時間,隻有王嘯獨自一個人待在客廳。他到底在箱子裏還是箱子外,你根本不知道。”茂威汀一語驚醒夢中人。
“要這麼說的話,確實是那樣的。”“更進一步地說,假如當時他爬出箱子,蓋上蓋子並躲起來,你也不可能會知道。”茂威汀那雙幽深的眼睛像蛇一樣盯住李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