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珊珊對著洗手池的鏡子,長長地歎了口氣。一上午已經做了兩個大手術,可是剛才又來了緊急通知,要臨時加一個腦神經修補術。她默默地清洗著雙手,想著這樣日複一日的高強度工作何時才是個盡頭。
“珊珊,你快點。何主任已經進手術室了。”同為護士的童曉顏在前麵叫她。
“知道了,需要我去推病人嗎?”龔珊珊有氣無力地答道。童曉顏擺了擺手,說:“新來的那個實習生已經去了。”說完,她轉身大踏步走進了手術室,留在龔珊珊眼前的隻有她後腦勺那條靈巧甩動的馬尾辮。
龔珊珊正想快走幾步跟上,卻聽見身後傳來推動病床的聲音。“珊珊,麻煩你讓一下。”實習醫生柯振輝客氣地說道,“這就是馬上要進行手術的病人。”龔珊珊回頭往病床上瞟了一眼,覺得有些麵熟,信口答道:“哦,好的。我幫你推進去吧。”“謝謝呀!這病床確實有點沉……”柯振輝邊說邊不住地點頭。
走進手術室,隻見腦外科的“一把刀”何清玄主任醫師正在查看患者腦部 MRI核磁掃描的結果,麻醉師陸劍則在右側的準備台上進行著麻醉劑的調試。
龔珊珊跟柯振輝、童曉顏一起把病床推到了手術台旁邊,然後抓住床單的四個角,把病人穩穩地抬到了手術台上。這時,何清玄主任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看了看病人的情況,說:“還在昏睡啊!陸醫師,可以開始實施麻醉了嗎?”
陸劍站在準備台那邊,手裏擺弄著一支藥品,說:“再稍等一會兒,我還沒有配好藥。”“你怎麼總是這麼慢!”何清玄有些著急地發了句牢騷。“何主任,這個病人的情況……有點奇怪啊!”柯振輝猶豫再三,終於說出了心裏的疑問。“他已經來醫院做過好幾次手術了,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病情如此反複?”
聽到這句問話,龔珊珊心裏不禁為這個年輕的實習醫生捏了一把汗。何主任主刀的病患,得到的治療肯定是國內最好的,就算病情有反複也是人力所不能及的。何振輝這樣問,豈不是在質疑主任的醫術嗎?
何清玄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地瞟了實習醫生一眼,說:“小柯,你的臨床經驗還少,像這種情況並不罕見,以後都會遇到的。我讓你跟著我一起做手術,也是希望你能夠把醫術學紮實,今後能為更多病患醫治。”
“是。”柯振輝虛心地低下頭,不敢再多說。這時,麻醉師陸劍在那邊喊了一聲:“何主任,我這邊準備好了。現在開始實施麻醉吧。”話剛落音,隻聽見“啪——”的一聲,頭頂的聚光燈滅了,整間手術室在一瞬間陷入了黑暗。
“怎麼回事?”黑暗中,何清玄主任的聲音亮如洪鍾。“不知道,可能是停電了。”實習生柯振輝戰戰兢兢地說。“我去打電話問一下配電室。”龔珊珊的心裏也有些發慌,畢竟手術室是全封閉的,滅燈之後顯得尤為陰森恐怖。在這間屋子裏麵,曾經有多少人不治身亡?或許,他們的亡靈還徘徊在附近……
好不容易撇開了腦中的胡思亂想,龔珊珊摸到了壁掛式電話機,接通了配電室的電話。“喂,請問是停電了嗎?我們這裏是……”
一番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之後,龔珊珊終於得到了答複:“醫院沒有停電,可能是手術室的某根線路壞了,電工將馬上過去查看修理。”“修理的話需要多久?”何清玄有些著急地問道。這個手術是臨時加的,他下午還有一場重要的學術會議。
“不好說,他們說得先檢測出是哪條線路出了問題……”何清玄歎了口氣,說:“那就趕快啟用備用電源吧。”一片漆黑中,隻聽見童曉顏“噠噠噠”一路小碎步地往一個方向跑去。仿佛是摸索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找到了備用電源的開關。“啪——”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手術室恢複了光明。每個人的心中都像一塊大石頭落地,可怕的夢魘終於結束了。“趕快實施麻醉。”何清玄再次發出指令。可是,他低下頭時卻皺了皺眉:“咦?”“怎麼了,主任?”柯振輝探過頭來問道。何清玄的臉色變了,語氣中也有些慌張:“這,這個人好像……不是那個人!”“什麼?”柯振輝有些不解,湊近了一看,忍不住驚叫起來,“怎麼變成他了?他明明是隔壁床的……”龔珊珊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推病床進來的時候把病人搞錯了嗎?
這時,陸劍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嚷道:“你們吵什麼呀?看一下手腕帶上的姓名不就完了嗎?手術單上需要做手術的人名字叫管文軍。”說著,他拉起了蓋在病人身上的病號服的衣袖。可是,令人驚訝的是,這件病號服並沒有穿在病人身上,隻是輕輕地蓋著而已。當衣服被掀起的時候,露出了裏麵可怖的真實——一把小刀插在病人赤裸的胸膛上,貫穿了心髒。從傷勢看,病人已經凶多吉少。“啊……”手術室裏響起女人驚恐的尖叫聲,“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