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盧杏兒的電話,羅半夏帶著杜文薑火速趕到了鑒證科的辦公室。“杏兒,又有什麼新的線索?”羅半夏問道。盧杏兒眨巴兩下眼睛,嬉笑道:“羅警官,人家都給你開了一個通宵了,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啊?”羅半夏沒好氣地看著她,從身後掏出一盒車厘子,說:“就知道你事情多。說吧!那個茂威汀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把你給收買了?”
“咳,這事咱們先不提了哈!”盧杏兒見勢不妙,連忙告饒,“快來聽聽新的料,我們查驗了死者公寓廁所裏碼放的所有食品包裝,發現上麵比較新鮮的指紋隻有龔珊珊和童曉顏兩個人的,其他都是擺在超市時被人摸過或者碰過的陳舊指紋。”
“童曉顏是龔珊珊的同居室友,有一些食品可能是她買來的,所以有她的指紋也不奇怪呀。”羅半夏尋思道。
“沒錯。所以呢,我這個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鐵杆,替你幹了一件常人難以忍受的繁重體力活。”盧杏兒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等著羅半夏發問。
“什麼活?”
“我把每樣食品包裝上的指紋都進行了記錄和分類,終於在其中找到了規律。”盧杏兒說,“你不知道這活有多累,我連續幹了整整一天呢,眼睛都花了……”
盧杏兒還想滔滔不絕地訴苦,羅半夏打斷道:“廢話少說,到底是什麼規律?”
“嘿嘿。”盧杏兒就喜歡看羅半夏著急。她生氣的時候會不自覺臉紅,兩條眉毛向上翹起,更顯得英氣逼人,“我發現,有童曉顏指紋的包裝上麵都有龔珊珊的指紋,而有龔珊珊指紋的包裝上卻不一定有童曉顏的指紋。”
羅半夏細細思量著盧杏兒話裏的邏輯,抬頭道:“假設她們兩人都從超市買東西放到冷櫃裏麵,那麼按常理,應該有的包裝上是龔珊珊的指紋,有的是童曉顏的指紋。但是,有童曉顏指紋的包裝上都有龔珊珊的指紋,這說明在童曉顏買的食物被放進冷櫃後,龔珊珊又去碰過它們。而有龔珊珊指紋的包裝上不一定有童曉顏的指紋,說明其中有一部分食品童曉顏是完全沒有碰過的。換句話說,也就是所有的包裝上應該都有龔珊珊的指紋,而隻有一部分的包裝上有童曉顏的指紋。”
“小夏!”杜文薑忍不住叫道,“你說的是啥?都快把我繞暈了。”
“簡單地說,從概率上可以推斷出,冷櫃裏麵的食品應該是龔珊珊搬到廁所地麵上的。”羅半夏說道。“童曉顏做這件事的可能性極低。”
“哦!那麼,童曉顏不是凶手咯?”杜文薑說道,“不對不對,應該是——龔珊珊是自殺的,對嗎?”盧杏兒故意望著羅半夏,說:“是啊。之前說龔珊珊在自殺前把東西碼得比較整齊,某人還有別的意見來著。現在,應該信服了吧?”“這個……也不能算是絕對的證據吧?”羅半夏猶豫地說道,“有可能凶手通過欺騙的手段,讓龔珊珊獨自個兒搬空了冷櫃嘛!”
“就知道你不會死心!”盧杏兒鼻子一蹙,嘲笑道,“所以,我們還有第二件證據。”
“什麼?”羅半夏兩眼一瞪,十分詫異。
盧杏兒歪著腦袋,可愛地說:“唉,這年頭像我這麼追求科學嚴謹的人很難找了。我跟張成龍法醫特地做了一個活體實驗,把一條狗放進了一隻比龔珊珊家體積要小一些的超市冷櫃裏麵。你猜結果如何?”
羅半夏裂開了嘴,覺得這個實驗相當殘忍,想想就怵頭:“怎麼樣?”
“進去不久之後,那條狗因為寒冷而開始叫喚,一開始叫得很凶,但漸漸地聲音低了下去,頻率也開始越來越低。30分鍾之後,我們已經聽不到狗叫喚了,於是打開冷櫃來看,卻發現那條狗仍然豎著耳朵,兩眼圓睜地瞪著我們。”盧杏兒說道,“由此,我們有理由相信,龔珊珊在冷櫃裏麵起碼可以保持清醒意識達 30分鍾以上。我國黑龍江有一位叫做金鬆浩的中年人,他能夠在零下 100多度的冰塊中待120分鍾,還談笑自如,完全無事。張法醫也說,人體是有自我調節能力的,除非在冷櫃中待的時間很長,過度消耗了體內的能量,否則的話,人不是那麼容易被凍死的。”
羅半夏聽明白了盧杏兒的意思,接過話茬道:“也就是說,如果龔珊珊是被殺害的,那麼凶手必須用力按住冷櫃門長達 30分鍾以上。而從監控錄像上看,無論是那個神秘的圓頂帽女子、高珊妮,還是那個酷似何清玄的男子,他們在屋內待的時間最長都不超過 20分鍾。所以,龔珊珊的死除了自殺之外,不作他想,對嗎?”
“Bingo!”盧杏兒進一步總結道,“而且,龔珊珊身上沒有任何外傷,顯然是她自己爬進冰箱裏的嘛。所以不論從死者的角度,還是嫌疑犯的角度,都找不到任何他殺的可能性。”
羅半夏沉默了。她托著腦袋,皺緊了眉頭,過了很久之後,緩慢地開口道:“杏兒,我還是覺得不妥。或許,有某種不在現場也可以令龔珊珊無法逃離冷櫃的方法呢?”
盧杏兒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心想這家夥的固執勁簡直跟那個男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