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雲心神蕩漾，也沒有忘了分寸，忙收回了手指，輕聲道：“皇上，快進去吧。”寧帝倒也不惱，依舊執裁雲的手走了進去。
旁邊諸如風色，顧樂，王忠幾人，皆是低頭不敢看，但寧帝的盛寵和歡喜，都集聚與逸芳儀一身，說不定便是第二個婉夫人。
裁雲被寧帝執手而入，卻低著頭，臉上鮮豔欲滴，心中卻格外歡喜，第一次金鑾殿上相見，兩人之間隔著君臣，裁雲覺得她離她很遠很遠。
而第一次侍寢，兩人之間亦隔著人心，隔著謙卑與矜傲，兩人即使親密無間，裁雲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可如今，裁雲忽而覺得寧帝沒有那麼可怕了，他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餘生的安穩。
“雲兒，你這裏的菜肴格外不同呢。”寧帝負手立於桌旁，卻笑著看向因為心事重重而落在後邊的裁雲，裁雲去了心防，笑盈盈地道：“皇上你喜歡嗎？”
寧帝敲了敲桌上雖然不華麗，但卻能讓人食指大動的家常菜肴，笑著點了點頭。
“很清淡，朕很喜歡。”裁雲伺候他坐下，“皇上喜歡就好，臣妾手腳粗笨，恐怕做的不好讓皇上不快。”寧帝眼中盡是歡喜。
“你挨著朕坐。”裁雲臉上笑容一直柔柔地，如同烈日下最清涼的那一譚清泉，猶如重重言語中，含笑執傘的婉約少女，寧帝一時便傾了心。
裁雲為他布菜，寧帝果然如她所測，吃得比往日多了不少。
飯畢，寧帝擱筷，裁雲也放下了碗筷，“隻你這好手藝，朕便忍不住地想要往這悠然宮來了，就算是多走幾步路也不惜。”
裁雲含羞，“若是皇上過來，臣妾也會很開心。”
寧帝即位以來日漸堅硬冰冷的心，見了裁雲如此良善單純的模樣，也倏而一軟，摟她入懷，“朕記得曾要與你取個小字。”
裁雲望著屋外皎潔的明月，“嗯。”
寧帝悠悠念道：“《九歌.山鬼》有雲：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書中山鬼乃真絕色，如今比擬朕的雲兒，倒也相得益彰，何況雲兒性子醇和，巧笑倩兮，倒不如用‘宜笑’二字，如何？”
裁雲莞爾一笑，“臣妾不知道，”聲音欲低，“臣妾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皇上如此的稱讚。”
寧帝攬著她並肩站在窗前，顧樂適時撐起窗子，寧帝拂了拂裁雲散落的發絲，將碎發別在裁雲腦後，“若是你受不住‘宜笑’二字，普天之下又有誰呢。”
裁雲回身，目光凝在寧帝身上，“那麼宜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寧帝望著笑得明豔又良善的裁雲，一時情動，將裁雲一把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進了內殿，不再話下。
抵死纏綿，恩愛不盡之時，寧帝纖長的手指穿過裁雲的發絲卻發入手微濕，不覺一頓，裁雲迷蒙地睜開眼，寧帝卻笑，目光瑩瑩。
“雲兒，朕的宜笑。”
婉轉承歡後裁雲卻沒有之前那般疲累，也稍嚐其中歡愉，待寧帝悄然入睡之後，裁雲起身，披了一薄薄的外襖，直身立在窗台前，目光悠悠，展眼間瓊樓玉宇，花弄影，月流輝，水晶宮殿五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