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儀垂了垂眼睫,姿態優雅高貴,不再討論楚柔歌的事情,而是淡淡地道:“不是與你一同下棋?怎麼討論起無關緊要的人來了?”裁雲笑了笑,“一時忘了,不過妹妹棋藝並不是很好,還希望容婉儀手下留情。”
容婉儀含著淺淺的微笑,“哪裏的話。”說著便看了看候在一旁的星搖,道:“準備好了嗎?”星搖答應,容婉儀便拉著裁雲的手緩緩進了內室,其中熏著寡淡的檀香,靠著窗台是一軟塌,其上是黑木桌,黑木桌其上又是一四方八正的棋盤,邊角已經沒了棱角,圓潤得很,想來容婉儀用了許久了。
兩人相對而坐,月弄端上來兩杯香茗還有一些點心。
裁雲執黑子,容婉儀執白子,她淺淺一笑,對裁雲道:“你先來。”裁雲也不推辭,凝神一想便落了子,兩人你來我往,又添了些交談取笑,倒也別致有趣。
裁雲圍棋師承她的母親文氏,九曲回腸,慎重敏銳。而容婉儀則是拜當朝圍棋名士安慶涵為師,棋風詭譎多變,大開大合,極其凶險。
先開始裁雲還能從容應對,愈到後來就愈發難測,屏氣凝神,她額頭上不僅添了許多汗珠,也愈發遲疑。
正值一生死關頭,裁雲猶豫不決,落棋不定,容婉儀淡淡地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裁雲愣了愣,黑棋不小心從手中滑落,正落在棋局中央,容婉儀棋勢開合間裁雲便再無還手之力,她收回手,苦笑道:“我輸了。”
容婉儀將最後的白子放入盤中,微微頷首,“你棋風很是不錯,原本能與我對弈的便隻有皇上,安師父,以及鍾靈樓清倌人夢顏,你算是極好的了。”裁雲原本就知道容婉儀善棋,卻不知道寧帝亦有“時聞下子聲”的情愫。
她微微一笑,輕輕歎了口氣,“我生性愚笨,自然比不上容婉儀。”
容婉儀聞言一頓,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可親,她將散落的白棋拾回棋盒之中,“隻不過你性情溫和,落子和煦,最優柔不決這才輸了,但隻是我們二人玩笑,倒也無甚差別。”接著兩人又下了兩三盤棋,裁雲隻贏了一盤,容婉儀也隻是笑著說裁雲性情使然,讓她不要在意。
可裁雲回過神來,正往悠然宮之時,心中還是想著容婉儀那句寡淡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似乎有所悟一般,今日自己與楚柔歌實在太過衝動,她眯了眯亮晶晶的眸子,秋日幹燥,終究是有些受不住了。
到了傍晚,裁雲與寧帝一同用了晚膳,寧帝又提起蘇之舟娶妻的事情,這次顧樂是真正聽到了,倒也沒什麼表示,裁雲好歹糊弄了過去,寧帝事情繁多,也就不怎麼關心蘇之舟娶妻之事。
平平淡淡地過了七八日,楚柔歌小產的事偏偏又被明修容翻了出來,說是明修容不仔細保護龍胎,為的是想要爭寵,所以用了不少調停身子,使之更青春靚麗的玉露丸,導致身子失調,所以才失了龍胎。
裁雲一聽便知道是無稽之談,玉露丸能夠美白肌膚,隻不過用了會上癮,所以早就被後宮所禁止,楚柔歌怎麼可能有這類宮廷辛密的禁藥。更何況就算楚柔歌再傻也能分清龍胎和寵愛哪一個更重要,分明就是明修容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