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雲正準備打開畫卷給容婉儀展示,卻見容婉儀隻是壓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罷了,我自己回宮看便成了,隻不過我如今要與你說一件事,你且記在心上。”裁雲見她神色十分嚴肅,也不禁多思,垂眉問道:“此話怎講?”
容婉儀吹了吹茶沫子,自己倒不著急,有三分戲謔地看向裁雲,“匈奴蠢蠢欲動,今年春時竟然搶占了大晉邊疆的三四塊牧場,皇上早就憂心忡忡,一個月前……一個月前匈奴又騷擾邊疆小城赤羽,皇上便不再忍耐,準備出兵。”裁雲疑惑此事與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隻是垂眸捏了顆珍珠放在掌心把玩。
“嗯,隻不過如今軍隊還在巫族?”
“是明修容的哥哥和你的哥哥在巫族征戰,皇上並不是隻有這麼一支軍隊。”容婉儀神色有些看笑話的意味,裁雲雖然與她交往甚密,終究還是看不透她的心思。“你的意思是?”裁雲不解,“你的意思是皇上要同時開戰?”
容婉儀頷首,“大晉國富民強,軍隊更是所向披靡,隻不過如今年輕能幹的將領都在巫族,一時也回不來,皇上這些時日正為此事憂心。”裁雲蹙眉,隻聽容婉儀繼續道:“明修容的父親劉國忠回來了,雖他已經年近六十,但仍然老當益壯,看如今朝中的意思便是讓他出戰應對匈奴。”
裁雲一驚,手中的珍珠徑直滑落,落在瓷石的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隻感覺心中一涼,大約是因為快一月了,深宮愈發冰寒?她咬了咬唇,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那明修容……”容婉儀一笑,“如今恐怕要找個由頭大封後宮,其實就是為了明修容一人,隻有加封她,劉老將軍和劉小將軍才能安心出戰,皇上就算在心裏並不喜歡明修容,到底無法了。”裁雲微微合上眼睛,半是淒涼,半是輕嘲地道:“你瞧瞧,家裏好便是有優渥,再不能多說的。”
容婉儀依舊淡然地飲了一口香茗,“無妨,聽說婉夫人的家裏也出了一位小狀元,這次婉夫人也會加封,隻不過……”“隻不過是什麼?”
“隻不過最得意的還是迎春殿裏那位,我們過得是寒冬,她這麼囂張跋扈的,卻因為家中興盛,連寒冬都不曾過,便迎春了。”言辭間雖然譏諷,臉上卻還是一派淡然,似乎並不因為此事而動氣,裁雲慨然過後亦沒有其他辦法,家世到底也是她們這些妃子的依仗,就連她自己,若是沒有尚書嫡女的家世,怎麼可能到如今這個位置呢。
隻不過是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人。
她微微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也就這麼著了。”容婉儀的態度卻很是奇怪,既主動把這件事告訴了裁雲,又一副看熱鬧的姿態,卻處處順著裁雲的意思,不像是與她同謀,但更沒有加害的意思,讓裁雲更是疑惑容婉儀的態度。
容婉儀說罷,舒了口氣,“畫我拿走了,你自己心裏多些計量吧,不管是明修容,婉夫人,或者是皇後,都沒有一個是單純之人,又包括你我,哪一個不都是人精?如今風光得意的都是聰明人,不聰明的且去九常小巷裏瞧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