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鳳眉忽然輕蹙，緩緩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入這小世界內。”
她雖已經恢複女兒身，可是聲音卻並未改變回來，稍微有些像是男人一般低沉，卻也增添一番性感，不知他人看到這樣的墨淵，會不會大吃一驚。
白並未回話，而是慢慢走上前去，與墨淵肩並肩，這片充滿白霧的小世界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隻見乃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山川，層巒疊嶂，山峰連綿。兩人正是懸浮在空中。
“差不多四百年前，有個女子依靠自己的天賦，一路修行悟道，很快便登上這個世界的巔峰，但這個途中，她卻一直備受世人的指責，因為在世俗眼中，一個女子是不該擁有此等修為以及天賦的，更何況她當初還十分有野心，欲收服她所在的大洲。”
“她也因此得罪了不少的勢力，或是仙尊，或是遠古，更或者，乃至天上的仙人……她的家族被仇家們滅滿門，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隻剩下了她一人，而她也在幾次被圍剿的過程中身負重傷，外加上失去家人的痛苦，使得她的道在一瞬間崩潰，從而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修為……”
墨淵淡淡開口，訴說著這件不為人知的故事，鳳眸之中沒有一絲感情。
“後來，她成功躲過一劫，卻也失去了為人的意義，失去修為卻也並沒有放棄，而是選擇重新悟道，從此隱姓埋名，改頭換麵，哪怕連性別都一起改變，一個一個手刃自己的仇人，無論對方是哪個家族，哪個勢力，甚至是仙尊勢力，千年仙尊勢力，亦或是遠古勢力，更有甚天上仙……”
白靜靜傾聽她的訴說，始終沒有表露自己的態度，因為這個故事並未完整。
墨淵沉默了會兒，苦笑道：“你可知摒棄自己全身修為，重新修行是有苦多？你可知終日隱姓埋名，甚至改變自己的性別，也要苟且偷生是有多麼痛苦？可是這些都不及我失去家人，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我麵前，卻又無能為力更痛苦。那些個仇家，除了遠在仙界的仙人，幾乎都被我殺死了，而未來，那些個仙人也絕對逃不掉……”
原來如此，墨淵培養那麼多的仙人弟子，原來竟是出於這個目的，手刃天上仙人，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固然是一條好計謀，可是談何容易，哪怕幾百年過去，她也才培養出十幾人而已。
聽到這裏，白搖了搖頭，墨淵命途多舛固然值得憐憫，可是他也替她感到惋惜。
墨淵歎笑，“你是在嘲諷我放不下是麼？世人都說放下，可誰又能真正放下，我想哪怕是你，也做不到這點。”
“並非放下，而是坦然。”白開口了，“你辜負了信任和忠實於你的弟子們，僅此而已。”
墨淵啞然，而後緩緩低下頭來，鳳眸也微微閉上。
的確如此，這幾百年來，為了達成目的，自己的確利用了他們，在他們成仙之後，也教導他們該如何去做，可是時間長了，便會越發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錯的，他們都是無辜的，就這樣被自己牽扯到自己的複仇計劃裏，萬一失敗了，豈不是要毀了他們的仙途。畢竟天上仙人的實力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追上的。
而且這幾年帶著瑤瑤和巡音兩人，她更是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兩人都把自己當做是家人一般，自己也早就將他們視為自己的女兒，這般利用他們，自己也覺得過意不去。
“你還想再次體驗失去親人的痛苦？”
白淡淡的一句話，卻猶如當頭一棒，將墨淵驚醒過來，然後那雙鳳眸中，緩緩湧現出淚水，劃過嬌美的麵頰，仿佛是多年的委屈，在這一瞬得以釋放出來。
意識到自己失態後，墨淵輕輕擦拭掉自己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上次輸給你後，我就一直在這裏思考，我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的，卻始終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想要什麼答案？”
墨淵一愣，一抹清風拂過，揚起那一頭烏黑長發，然後嘴角掛上淡淡的微笑，“我希望能夠跟他們好好生活下去，這就足夠了……”
白點點頭，初次得知墨淵的真實身份，以及她的真正目的時，他也是頗為意外，倘若不及時出手製止她，隻怕夢兒日後也會成為她的複仇工具，那樣可就真的太糟糕了。
所以白才會揭穿墨淵身為女子的身份，先穩住她的行動，卻不想她竟也如此看得開，畢竟也是修行幾百年的人了，心境方麵墨淵做得還是不錯的。
“那個……”墨淵的麵頰稍微有些紅潤，手指輕輕將長發往耳朵後撩去，“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還有你……有沒有家室……”
這兩個月來，墨淵都沒有在意過這些事情，現在突然就想知道了，而且最後那句話，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說出口了，所以導致那張精美的麵龐更加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