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心想要對養育她的何子華盡孝,怎麼就沒想過快要八十歲的老人也需要她的孝心?
她撇下唐珈葉,為蕭家一家報了仇,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時,或許能再無牽掛,現在真相大白,她真的能做到無愧於良心嗎?
她是唐家找了二十年的人,唐珈葉年年都盼著她的消息,那種思念與愧責折磨他整整二十年,難道她忍心,還讓他悲慘下去嗎?
沒有哪個人能一直經受得住等待,何況唐珈葉已經是77歲高齡,他已經等不起下一個二十年。
腦中一片清明,恍然大悟,噗通一聲跪在唐珈葉的麵前,聲淚俱下,“爺爺,對不起!”
唐珈葉緩緩的轉身,悲喜交期,顫抖著手想要把蕭離扶起來,身子一歪,卻癱倒在地上。
失散了二十年的祖孫二人,在殘陽如血的傍晚,抱頭痛哭。
這座三進三出的園子叫做憶慈園,之所以叫憶慈園,隻因為蕭離的親生母親名字裏有一個慈字,唐珈葉為了紀念自己的女兒,特地改的名字。
憶慈園一直都是神秘的,靜謐的,守護森嚴的,今晚在二進院的丁香樹旁,卻是格外的熱鬧。
唐珈葉慶祝蕭離重新回到唐家,特地把酒席擺在了外麵,他忙碌的身影與月相伴,他爽朗醇厚的笑聲與星光爭輝,他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那歡聲笑語似乎要穿透雲層,直達天宇。
“爺爺,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
蕭離喝了幾杯酒,臉紅撲撲的,他們在說第一次見麵,蕭離心情煩躁上了頂樓,正在無聊的時候,出現一個長者,長者說她如果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跟她說一說,蕭離根本不知道那個長者就是自己的外公,很不厭煩的拒絕。
現在想起來,真是失禮,爺爺也是好心,她怎麼可以那麼沒禮貌?
“你的戒備心很重,我告訴你實情,你能相信嗎?再說了,你的真是身份還不到曝光的時候,我也怕打草驚蛇。景照對不起,爺爺現在還不能對外承認你的身份,還得再委屈你一段時間,中間牽扯的事情太複雜,我需要時間去整理,這麼說,你能理解爺爺嗎?”
“能,不管爺爺你做什麼事,我都能理解你。”
唐珈葉摸摸她的頭,笑著說,“乖孩子!”
這一晚,唐珈葉與蕭離都喝醉了,酒席退下,兩人躺在早已備好的竹子躺椅上,仰望著美麗的星空,嬉笑著說著顛三倒四的話。
從何子華去世後,蕭離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她何其有幸,在認為世界上隻剩下她孤身一個人的時候,上天又賜給她一個外公,即使她叫這個外公叫爺爺,一個擁有好多人的家,一個無與倫比顯赫的身份,一個不用她再自卑的家世。
她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人麵前,不用閃躲,不用自卑,不用擔心,不用害怕,不用再漫無目的過完今天,明天該幹什麼。
想起最初的抗拒,多不應該,難怪爺爺會生她的氣,如果讓她找一個人找了二十年,找到之後,那個人還不認她,她估計能被氣死。
好了好了,終於好了,她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的生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房間,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多,她揉著惺忪的睡眼,打量著恍如皇宮的精致房間, 她覺得這一切都那麼不真實,就像是在做夢,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醒來就全都會消失不見。
“丫頭,醒了?”
一個慈祥的聲音把她從愣怔間叫回現實,她顧不上穿鞋,赤著腳撲了過去,甜甜的叫了一聲爺爺。
唐珈葉笑眯眯的應著,牽著她的手,把她領到梳妝台前,拍了幾下手,幾個傭人魚貫而入,有的拿著毛巾,有的拿著衣服,有的拿著化妝品……這個排場讓蕭離受寵若驚,他們不會都是伺候自己的吧?
呀,連牙膏都擠好了!
“爺爺,我是大人,不用他們伺候。”跟著龍翼天過慣了苦日子,猛地一開伸手飯來張口,她真的不習慣。
“你是唐門的小姐,千金之軀,讓人伺候一下怎麼了?你得學著適應,以後比這繁複的事情的多的是。”
說完,唐珈葉看她一眼笑眯眯的走開,一群仆人就開始各行其職,平時她一個人起床,洗漱之類的事情頂多十分鍾就搞定了,現在這麼多人,四十分鍾過去了,還在為她挑衣服階段。
終於子一個多小時後,她光彩耀人的逃跑似的從房間裏出來,她本就長得花容月貌,身材前凸後翹,穿上華服,化了精致的妝容,更是美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