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緊緊的握住門柄,屏住呼吸,一點一點的打開會議室的門,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胡子拉碴的岑奇,唐景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岑奇,不是他不修邊幅的外表,而是他眼眸深處散發出來的目光,溫和輕柔,恍如鄰家哥哥一般親切可人。
他用這樣的目光安撫著背對著唐景照的男人,麵對比他還高出幾公分的男人,沒有以往的順從與卑微,他真的像是男人的哥哥,嗬護而關懷。
隻看男人的背影,唐景照就知道他是誰,那麼偉岸又挺拔的脊背,除了他,還能有誰?把會議室的門完全打開,她蒼白著一張臉緩緩的進去,看見了,完全看見了,是他,真的是他,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口鼻,控製不住了再也控製不住了,唐景照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她就知道,他不會死,她就是知道,近日來,她所承擔的恐懼與壓抑,全都隨著眼淚發泄了出來。
她愛他,她要親口告訴他,她愛他,比愛唐門,比愛龍翼天,比愛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他。
她想他,想他快要發了瘋,每日深夜,她向上天祈禱,祈禱他還活著。不管他是瞎了瘸了,她都要他活著!、
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禱告,終於開眼了!
謝天謝地,他終究還是活著!
她滿腔的思念,決堤的淚水,越抱越緊的懷抱,卻沒有換來同等待遇,男人不僅沒有如她一般破鏡重圓後的喜極而泣,甚至有些受寵若驚與慌亂,他掙紮,用力的推開像牛皮紙一樣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拂了幾下身上的浮塵,皺著眉頭說,“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
刹那,唐景照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不哭了也不鬧了,眼角還掛著沒有風幹的淚珠,訝然的看著對麵的男人,然後把目光轉向岑奇。
岑奇的目光沉了沉,垂了頭,十分的自責,本以為唐景照是他最愛的女人,見到她後,多少能想起來點什麼,但是很可惜,他失敗了,他什麼也沒有想起來,他已經不認識曾經與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了。
剛才隻顧著沉浸在失而複得的情緒裏,卻沒有發現,慕辰逸已經不是以前的慕辰逸了,他穿了一套高檔的休閑衣褲,搭配了一雙純白色的運動鞋,與他從前的西裝裝扮大相徑庭,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不再是桀驁傲慢目空一切的高高在山,變得清晰澄亮,恍如湖水一般碧波無痕,讓人一眼就能看穿心底。
心中一驚,想要抓住他的手,嘶聲力竭的問一句,你還認識我嗎?可事實是,她什麼也沒有做,她太驚訝了,甚至不敢再仔細看他一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心口莫名的一滯,特別堵,她捂著心髒,眼神帶著哀傷轉向一言不發的岑奇,岑奇閉了閉眼,低沉的嗓音,帶著痛心疾首的傷痛,“唐總,借一步說話!”
他剛想出去,卻被慕辰逸一把抓住,清亮的眼神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哥你要去哪?你不是說待兩分鍾就走嗎?這都幾分鍾了?我很冷知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配合他這句話,慕辰逸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為了節省資源,平時不經常用的會議室都沒開暖氣閥門,聽他這麼一說,唐景照才感覺真的很冷,她快步走到會議室尾部,在一個類似電源開關的按鈕上按了幾下,沒有幾分鍾熱氣就從四麵八方散發出來。
H市雖冷,供暖卻是全國最好的,隻要不出門,完全可以在室內過夏天。
等到會議室完全暖和起來,岑奇微笑著對慕辰逸說,“你再等我幾分鍾,我跟唐……這位小姐說幾句話我們就走。”
顯然,慕辰逸早就不耐煩了,他瞪了岑奇一眼,沒有說話,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遊戲界麵玩了起來。
唐景照越看越覺得匪夷所思,心裏就越難過,慕辰逸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除了外表像他,言行舉止一點也不像。
岑奇朝她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出去談,唐景照又看了正在玩手機的男人一眼,大步的追了出去。
……
“你的意思是說,他被當地的漁民救上來就這樣了?什麼都不記得,也不認識一個人,失憶了?”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打死她她也不相信慕辰逸會失憶,這種隻會出現在小說或者言情劇中的狗血橋段怎麼會在現實中發生?
除了震驚,更多的是難過,他不記得她了,他竟然不記得她了!
記憶力一直都是慕辰逸引以為豪的事情,曾經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能一分鍾內記住十幾個電話號碼,很是嘲笑了想唐景照這種記憶白癡一番,可是記憶力那麼好的人,竟然失憶了,這個世界還真是什麼都會發生。
傷心,難過, 可是有什麼辦法?失憶不是他的錯,他也不想變成這個樣子,能活著站在她的麵前,已經是天大的驚喜,她還有什麼權利是奢求其他呢?
“對,失憶!大腦受到重創,醫生說,有可能會突然記起從前的事,也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