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永不進京(1 / 2)

這一夜我拚命的想要睡著,可昏昏沉沉之際滿腦子都是皇上的麵龐。他曾經待我如親子一般,即便我打了他唯一的兒子他也從未苛責半句。

可是他也是決絕的要刺死阿爹的人,讓我在殿前青石板上帶傷下跪求情的人。

我從噩夢中驚醒,外麵竟然真的雨密風驟。伴著轟隆隆的雷響。許是窗子未曾關嚴實,燭光被吹得的一閃一閃的,好似我現在混亂如麻的心。

“選出來了嗎?”我征集了幾乎整個屬地的大夫,能家喻戶曉的留下再進行篩選,這一來二去竟然消耗了兩日。

展廷玉待了三個選中的大夫過來,除了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還有一個竟然有些眼熟。我對他有著莫名的熟悉感,卻又說不上在哪裏見過。

我對醫術了解不多,就算讀完了阿爹的醫術,也總算不得名正言順的大夫,隻能拿出阿爹之前鑽研許久的病來考考他們。最後選定的是哪個胡子比較長的老者,由展廷玉親自送上京城。

“你們可以回去了,去門外領些賞金吧,辛苦了。”我揉了揉額頭,這選人還真是一件累死人不償命的事情,難怪司馬君然會想到把事情分給手下人,真會偷懶。“你怎麼還不走?”之前站著的年輕人著一身青灰色長袍,身上背著一個滿是補丁的口袋,頭發高高的梳起,一根雕刻粗糙的木簪子隨意的插在發髻之間。

“敏敏不記得我了?”

我一愣,有個名字脫口而出:“你是……竹瀝哥哥?”

他衝我溫和的笑了笑,嘴角微微揚起,風雅清秀。似曾相識的彎眉,中等粗細;高挺的鼻梁下唇瓣抿成一條線,笑容總讓我很安心。

“真的是你?”我支開了前廳所有人,如小時候一般撲了過去。

金竹瀝,他阿爹師傅和師伯的兒子,比我年長十歲。從小就精讀醫書,研習醫理。據說我小時候還被他抱著在藥草田裏迷路,兩天兩夜才回來,他也因此被罰抄了醫典。可是他是鬼醫的繼承人,終究不會再我家逗留太久。

我已經記不得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消失在我的生命中的,記得的是他那讓人安心的笑容。

“你怎麼來了,早知道是你的話,我剛剛就選你了。”他的醫術比之阿爹可稱得上有過之而無不及,定然能把那些老學究比下去,可是……“你剛剛是故意的?”

“當然,我又不是為了救那皇帝的命而來的。”

我一愣,他說的輕描淡寫,一句話將人之生死貶低的一文不值。這便是阿爹所說的看慣了生死嗎?

我勉強的笑了笑,可是不用看也知道這笑容有多難看,“可是……可是皇上待我不薄,我……雖然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歎了口氣,輕輕的擁我入懷,還如兒時一般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哄我,“好了別哭出來,大姑娘家哭了會很丟臉的。”

“噓!”我急忙捂著他的嘴巴,這家夥還是不會審時度勢,這種時候怎麼能說我是大姑娘呢,“竹瀝哥哥,我現在是這裏的知府大人,你想害死我嗎?”

“哦……對不住,我沒注意。”他自顧自的嗬嗬笑了起來,樣子又憨又可愛,“他的命不需要你出手,自然有人會救他,我不去,你爹才可能被免罪,你懂嗎?”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雖然沒明白,但他不會騙我的,所以我信他。

“你幹什麼?”

我們皆是一愣,被拉開之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倆大男人抱在了一起,樣子頗為尷尬。更尷尬的是司馬霖擋在我身前一臉警覺的瞧著竹瀝哥哥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擅闖知府衙門。”

“敏敏,這小鬼是誰?”

我簡直一頭黑線,金竹瀝這家夥於醫學上是個天才,於做人上是個白癡。我明明已經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泄露我的身份,他竟然還是一口一個敏敏的叫我。好在眼前的是司馬霖,換做別人,我的腦袋早就和身體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