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上朝,朝堂上的種種於我而言仿佛隔世之物。我坐在偏殿的椅子上,入耳的全是各個大臣的奏折,人人慷慨激昂,說話都是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打了個哈欠,轉頭便瞥見了監視我的秦大公公。兩張臭臉湊一塊,四目相對就是時時刻刻的相互厭惡。
“皇上要下朝了,你先去禦書房候著吧。”小秦子板著一張臉,好像我欠了他八百萬兩銀子一樣。他自是看我不順眼,自打被貶做記注官之後,他跟在皇上身邊的時間大大縮短,原先的記注官也每每來找我訴苦,約莫是控訴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家夥,明明不是太監,卻硬要搶了他的飯碗。
但這都與我無關,實非我願呐。
我想了想道:“今天不用數他下朝之後到禦書房走了多少步子嗎?”
司馬君然整人的本事比起小時候真是日漸增長,我雖不曾做過記注官,與這一方麵沒有絲毫的經驗。但常識總還是有的,記注官好歹也是個官吧,雖如芝麻大小,也斷不會淪落到記錄皇帝走路姿勢和步數吧。
“讓你去你就去唄,要皇上等急了,小心你的腦袋。”他撇過身板,側著身子對我,眼神一瞥一瞥的,要多看不起就有多看不起。
我壓下心中的火苗子,很淡定道:“哦,我今天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小秦子公公,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他晰白的臉頓時一僵,眼皮跳了跳,甚是憤怒道:“你!你大膽……”
禦書房在上朝之後就由專門的宮娥打掃幹淨了,晨間的陽光撒了進來,鋪在案幾上那空蕩蕩的青瓷花瓶,顯得格外的落寞。
反正閑著沒事幹,我索性去禦花園裏折了幾支春梅回來,也好過浪費一個價值不菲的青瓷。
“江統領,你怎麼在這?”剛一到門口,就看見江騰一手按著身側的寶劍,一手支著下巴來回的走動。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醉其中,我喊了幾聲都沒什麼反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下朝了?你怎麼在這裏?”
“啊?”江騰這才反應過來,張了張嘴,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可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化作一陣長長的歎息。
他一向木頭的很,我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到底怎麼了?”
正說話見,禦書房的門被人從裏頭拉開,殿門之內一前一後的走出兩位女子。在先者一襲鳳紋織錦緞宮裙,窈窕的身材在暗紅繡百子圖案刻絲緞袍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妖豔嫵媚。隻是這張臉總讓我覺著似曾相識,秀眉彎似嫩柳葉,雙頰粉似蜜合桃。
“參見惠妃娘娘。”江騰先我一步下跪行禮,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周遭的人跪了一地,慌亂之中也顧不得高呼怎樣的尊稱,隻知道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惠妃依然近在眼前,宮緞裙裾已經近的能耷拉在我的手背上了,沉默了片刻,隻聽頭頂上傳來一陣聲音:“抬起頭來。”
心中忐忑的緊,可是為了避免麻煩,減少樹敵數量,我還是乖乖的抬起臉了。此刻的我一身太監打扮,八品官服經過改良,勉強還算得上合身,除了沒有手握一把拂塵,這活脫脫就一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