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姑姑從外麵跪著爬了進來,磕了個頭道:“娘娘說這是老毛病了,不讓驚動太醫。”
“芳雪姑姑,你先出去吧。”易貴妃衝她笑了笑,待到殿內隻剩下我們兩人時才掙紮著坐起身來,蒼白的唇瓣一張一合,緩緩道:“公主大婚在即,此刻來找本宮所為何事?”
我仔細的打量起她來,一手捂著唇瓣,一手撐著身子,目光卻始終不敢看著我。
“我大婚,有人開心,自然有人傷心。”見她如此,我也不想太刺激她,但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弄個水落石出,“不過今日來給娘娘請安卻不是為了我大婚的事情,是有件事情想要問你,這……這關乎到我要怎麼選擇。”
她怔怔的看著我,四目相對,我在她眸光中看見了猶豫和痛苦。
“《詩經》中的《蒹葭》寫的不錯,窈窕淑女可以讓君子上下求索。我想知道淑女和君子是否心意相通,還是說……”一句話還未說完,她就已經猛烈的咳嗽起來。我急忙端了杯茶遞過去,手指捏住她的腕脈,清楚的感受到她脈搏跳動的虛緩無力,看來她病的不輕。
許久才緩和過來,她將茶盞遞還給我,輕咳了咳道:“從你第一次送我回宮的時候就懷疑我了吧,想要為你皇兄抱不平?”
“為他抱不平?”我可沒興趣管他的風流韻事,“你想多了,你喜不喜歡他不需要我來管,我隻是問你知不知道給你寫和詩的人是誰?”
她不再吭聲,反而將腦袋別過去,雙手撐著身子緩緩縮回被窩。
我心中明了,笑著坐到床邊幫她掖了掖被子,湊到她耳畔道:“養好身子,如果你們心意相通,你可能就是我能威脅他的唯一籌碼,現在……我就去見他了。如果他對你也真心,我想你的價值遠比這貴妃身份高多了。”
踩著晨光漫步在禦花園,這些日子的陰霾仿佛一掃而空。
從易貴妃那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時,心中便已經下定決心了,如今我隻需要等待身邊這個人的決定。劉江安靜的恍如木頭人,亦步亦趨的跟著我,眸光中早已經沒有來往日的神采。
“到鳳凰亭裏歇一歇吧。”替他將裘皮大氅披好,我十分殷勤的把他拉進亭子裏,“這幾日悶壞了吧。”
自從他大罵我是瘋子,甩袖離開紫霄宮的那日之後,我在宮內寸步難行,他也好不到哪裏去。竟然天真的去找太皇太後請命退婚,其結果就是被軟禁劉府數日。對外隻宣稱他忽然重病,身子不好,連早朝也免了。這心知肚明的事情,司馬君然卻因著太皇太後的緣故無法揭穿,任由他缺席早朝。
我今日去昀壽宮請安,提議想要與他出遊,也算是變相的解救了他。而他竟然給我擺出一張死人臉,真是氣死人了。
甩手拍了拍他的臉,遊魂般的神情才從他臉上消失。他一手捂著臉驚詫的望著我,“你幹什麼?”
“打你啊,這你都看不出來?”我說的理直氣壯,更然他生出一絲怒氣來,“你終於知道生氣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這跟死了有什麼分別?”他自嘲的笑開,眸光不在看我,雙手扶著欄杆一步一步的往亭子外走去。
鳳凰亭坐落在禦花園內最高的假山石上,石坡之下是清冽的湖水。夏日燦爛的青荷紅蓮如今已成了一株株枯荷,卻成就了秋冬之際一道靚麗風景,讓他越看越癡迷,“你呢,今天找我出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