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綿綿黃梅雨,淅淅瀝瀝總也不停。直到傍晚時分,才有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天灰蒙蒙的,連帶著一屋子裏的人都不怎麼精神。
青玉珠簾將內殿隔開,月娥靠坐在錦榻之上,目光遊移的望著窗外。江騰本就身姿纖長,寬肩窄腰,在禦林軍統領的官府襯托下更顯出年少輕狂的英氣。隻是此刻的他背對著珠簾,也不知道是在看窗外的景色,還是那望向窗外之人。
下午的時候宋太醫被昀壽宮的人叫走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太皇太後想知道的無非是司馬君然的情況。我捏住宋崇明的腕脈,對他‘曉以大義’了一番才讓小尹子送他離開。倒是不是不信任他,隻是猜不透太皇太後會對他做什麼,萬一是什麼非常手段,那可就難保他會說出去一些什麼不該泄露的東西了。
“晚膳備好了,主子,該用膳了。”鬆香的聲音在殿外響起,良久才聽見月娥吩咐她將飯菜送進來。
小秦子親自端了些飯菜進來,眼睛紅紅的,手指尖冰涼刺骨。接過飯菜的時候,也讓我驚得不小,“你怎麼了?”
“皇上他……”目光越過我看向床榻,“他從來沒有……貼身伺候他,奴才竟然對此事毫不知情,奴才真是該死。”
一巴掌閃過去,他對自己還是夠狠的啊。若不是我攔住了,還不知道他竟然下了這麼大的力氣去打自己耳刮子呢。
“留著你的該死,等他醒了再去請罪吧。別在我麵前來這一套,看著心煩。”隨即將他踹了出去,我這才端起飯碗。本來應該很餓的,一天沒有進食,卻意外的沒有食欲。筷子在飯碗裏紮進拔出,來來回回,這飯都成米糊了,我終究還是沒有吃進去幾口。
外麵的聲音很嘈雜,完全蓋過了屋內更漏的滴答聲。我猛然驚醒,竟然已經三更天了。床榻上的人依舊是原來的姿勢,隻是額頭上布滿了細汗,摸上去涼的很。
仔細替他擦拭汗水,帕子剛放回盆裏,就見鬆香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見著我就往外拉,“白姑娘快這邊躲躲。”
我不明就裏,還未來得及問就被她塞進了櫃子裏。外麵很及時的傳來一聲:“太皇太後駕到!”透過櫃子的縫隙,可以清晰的看到鬆香接替了我方才的工作,正在仔仔細細的給他擦汗,直到整個寢殿內室被太皇太後帶領的宮嬪們占滿為止。
“皇上到底怎麼了?誰來告訴哀家?”龍頭拐杖沉悶的砸在地麵上,殿內的人頓時跪了一地,月娥和江騰也不例外。太皇太後在蓉姑的攙扶下緩緩轉身,目光睥睨著眾人,隨即定格在月娥的身上,“德妃,你說!”
“回太皇太後,江統領送皇上過來的時候,皇上已經昏睡著了。臣妾連忙召來太醫,具體事宜尚未弄清楚,太醫便被太皇太後召見了,所以臣妾也不清楚皇上到底怎麼了?”披散著的青絲簡單的綰了個發髻,一直玉釵斜斜的插著,素淨而美好。比之那一室的濃妝豔抹,這種特別更讓人難以忘懷。
“你說。”
江騰立刻跪直了身子,蹙眉道:“回太皇太後,皇上連日來處理朝政未曾休息片刻,恐怕是勞累過度才會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