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拒不回京(1 / 2)

小秦子匆匆闖進昭陽宮的時候,月娥與我正有一口沒一口愜意的抿著晚春新進貢上來的茶,香氣中帶著淡淡的腥味,聽說是這一次的貢茶中最好的了。而這一切都被這冒冒失失闖入的行徑打破了,看著著一身孝服的身形一瘸一拐的奔過來,還未到跟前就已經癱倒在地了。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急?”月娥眼神淩然如刀,秀眉忽然皺了起來。

自從太皇太後歿了,徐家的態度越發的讓人難以捉摸,處在皇上和敬武侯之間的月娥進退維穀,似乎是那落入汪洋大海,想要奮力求存奈何找不到任何的著力點,隻能在冰冷中浮沉。如今的她隻要一聽到丁點兒風吹草動,都難免緊張好一會子。

我安撫著搭在她的手背上,將一旁早已大汗淋淋的小秦子叫了起來,“明日就是第七天了,太皇太後停靈日結束後就會葬入皇陵,晉國僅剩下的三個藩王還是一個都沒有來?”

身邊的人似乎鬆懈了神經,方才挺直的脊背瞬間彎了下來,還輕輕的舒了口氣。

小秦子猛然跪直了身子,“主子,您去禦書房看看吧,皇上他……”

這種緊張甚於自己掉進陷阱,我的心跳的那樣快,恨不得一瞬間就能趕到禦書房。可明明昭陽宮離禦書房很近,但我卻總覺得花費的時間太長了。

一片狼藉,折子隨意在大理石地麵上攤開,有的甚至出現了撕裂的痕跡,可見被扔下來的時候,君然是多麼生氣。

“你怎麼來了?”一隻袖子慌亂中忙掩著薄唇,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目光帶著森寒,冷冷的瞥過小秦子,後者忙連滾帶爬的躲了出去。

我緩步靠近他,“你沒事吧,我聽說……”

“我沒事……沒事的,你不要擔心。”單手拉我過去坐下,這會子他才好似平靜一些,語氣中帶著帝王威儀,朝門口吩咐道:“把折子收起來吧!”

“我可以看嗎?”目光無意瞥見一本折子,染著點點猩紅,觸目驚心。拳頭忽然捏緊,我甚至想要拉下他的衣袖,看看那掩飾下的嘴角是否蒼白如紙卻又被迫讓血腥染成豔紅。

但我終究還是忍住了,“小秦子,別收了,去禦膳房把我煲好的湯端來。”那是竹瀝哥哥吩咐給他服用的。

“你現在越發的賢惠了,叫我怎麼舍得離開呢?”話音剛落,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口誤,隨即轉了個話題,“月娥怎樣了?沒有胡思亂想吧。”

“沒有,她心裏通透的很。”我裝作不知道,掏出懷中的帕子輕擦了擦他的額角,已經冷汗密布了,“現在平西侯隨江騰出征了,相信敬武侯不敢有太大動作的。明天就是下葬的日子了,你瞧你,這麼憔悴,明天可怎麼支撐的住?”那些本該由我來盡的孝心擔子,一下子全都有他背負,個中疲累我是難以體會的。

哄著他喝完湯之後,我才扶他進去歇息片刻。東暖閣內飄灑著淡淡的藥香,有著安寧定神的效果,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那些被他掩藏在桌案下的折子被我小心翼翼的抽出來,有的已經被撕爛了,隻是上麵的血紅卻怎麼也不能用朱砂來解釋,那是還未幹透的血跡,君然的血跡。

血跡下的墨跡早已經幹涸,依稀可見折子上的內容,恒王年邁稱病不能回來奔喪;睿王墮馬重傷,所以派了自己的庶孫上京奔喪。齊王司馬霖自小體弱,此時此刻這個借口用起來倒也剛剛好。

也難怪君然氣的吐血了!

本來這群人到底是隔岸觀火還是另有圖謀,尚未可知;但三王之亂已經平複,他們仍舊持這樣的態度,怕就是希望借著君然並非司馬家後裔一事大做文章。隻是天下之大,皇位卻獨獨一份,他們既想著怎樣用最少的犧牲將君然從皇位上拉下來,又不希望和其他兩位藩王共分一杯羹,這算盤真是打的精明,隻怕到時候朝廷和賀州開戰,他們免不了插上一腳。

午後陽光從窸窣的樹葉間溜了進來,打在錦榻上淺眠之人的臉頰上斑斑駁駁。清風拂過,男子略顯花白的頭發隨風搖擺。錦榻的周邊擺著個精致小巧的楠木雕花桌案,鏤空的香爐安放在桌急正中央,另有一個身材消瘦的少女坐在小凳子上對這香爐扇扇子,青煙直逼錦榻上的人。

肩膀被人拍了拍,我這才回頭看了來人。竹瀝哥哥手裏捧著碗黑黢黢的湯藥,眼中滿含無奈的衝我歎了口氣,“你還是不要看為好,他趁你離開之後才來找我,也就是不希望你看見他解毒時候的痛苦模樣,你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