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籌碼(1 / 2)

驚恐中帶著祈求的眼神,直勾勾的望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

血……到處都是血跡,我驚恐的往後退,那血水就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路追著我而來,再怎麼拚命的逃跑,卻依舊抵不上它蔓延開來的速度。

“你為什麼不救他?”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商攬月淒厲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猛然轉身,那慘白陰鬱的臉帶著死亡的氣息,就這麼跟我麵對麵的貼著,刺骨的森寒直穿透皮頭浸潤骨髓。

“對不起……對不起,我救不了他……對不起……”

“你太惡毒了!”她眼角忽然溢出淚花,涓涓而下的全是猩紅色,嚇得我轉身跑開,可四周卻已經被血水漫開,我已經無處可逃了。

“敏敏……敏敏,你醒醒!”

渾身冰冷,汗水浸濕的衣裳甚至是蓋在身上的被褥。

我……做噩夢了!

床邊的人急忙伸手擦了擦我的額頭,一隻手還緊緊攥著我滿是汗水的手,嘴裏重複著,“沒事了……沒事了,隻是噩夢而已。”

緩過神來,我心中的恐懼卻越發的明顯。

房名宏是君然安插在賀州的暗衛首領,這一個多月與我互通消息,也告訴我當初靖平並未離開賀州,隻是做了個障眼法欺瞞司馬霖,以便後麵的便(bian)宜行事。這一切都是君然的主意,但卻是月娥親自帶消息潛入賀州的,所以靖平才深信不疑。關於外麵的戰事他說的不多,隻是我一再追問,他才勉強透露。我的十萬兵馬在展廷玉、魯叔和一幹老將軍的帶領下阻擊了來自東南麵的叛亂,徹底打亂了司馬霖左右夾攻的計劃。

會不會是我這個月問的太多了,他的行蹤才會暴露?

蜷著身子躺下,我將自己埋在冰冷濡濕的被子裏,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蕩著自己冰冷的聲音——你的奴才,愛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與我何幹?

“敏敏,我讓人去取來新的被褥,你先別睡。”薑朝恩將我拉了起來,抓著我胳膊的手微微一怔,臉色立刻拉了下來,“還……還是先泡個熱水澡吧!”

“我是不是很冷血?我親口對司馬霖說隨他處置,我親眼看著房名宏在我麵前被千刀萬剮,那一刀……一刀……一刀,就好像剮在我身上一樣,好痛,比被穿琵琶骨還痛。”抱著胳膊,一陣一陣的寒意不斷席卷全身,“我怎麼可以這麼對他?她會恨死我的。”商攬月一定會恨透了我的。

“不是你的錯。”他急忙將我從床上抱了下來,溫熱的狐裘鬥篷蓋了上來,隻是沒有片刻,我又冷的瑟瑟發抖。

“放開我,你快放開我。”推了推他,我踉蹌著險些跌倒。撐著桌子的手還不免顫抖,“你走……趕緊走,叫蘭音也走,不要在靠近我……不要碰我,走!”

“敏敏,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沒了武功,我就是個廢人,連薑朝恩也推不開。隔著狐裘鬥篷,他緊緊箍著我,聲音婉轉低回,一遍一遍在我耳畔回響,“這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會有事的,謝謝你擔心我,我不會出事的,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不曾想過,自己的身子竟這樣孱弱。一場血腥的殺雞儆猴,就讓我幾近崩潰,這一病竟然纏綿病榻兩個多月,每日裏不是喝藥就是針灸。院子裏的人甚至私下裏討論我是不是瘋了這一極具八卦性的熱點問題。

肚子越來越大,大夫往來也越發頻繁,薑朝恩每天晚上都回來吃飯,固定時間出現,固定時間離開,這一切風平浪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我卻嗅到了一絲危險氣息慢慢逼近,隨著肚子裏孩子一天天長大,想要離開的念頭越發的緊迫,難以想象,如果有一天這個孩子因為我的緣故而被司馬霖處決了,到那時我大概真的會如那些傳言一般徹底瘋掉的。

想念君然的念頭從未如此強烈,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可以不似一般小女兒家忸怩。想念的話放在心底就好,初來賀州之時還未覺得,武功盡廢的晚上腦海中隻剩下他的影子。什麼時候,一個名叫司馬君然的毒藥已經深入骨髓,而如今……吃飯時,對麵坐的是他;睡覺時,床前看著我的是他;喝茶時,調笑著叫我倒茶的是他;看書時,吵嚷著讓我研墨的還是他。

有時候嘴角不自覺的裂開,笑卻達不到眼底,笑過之後,更覺得滿心淒涼。我算計別人,最後也落得被別人算計的地步,這個周圍沒有一個人可以相信,不說話久了,我都快忘記該怎麼說話了。

自從房名宏被處決了,齊王府的院子固若金湯,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我徹底和外界失去了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