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出棋棚,棋棚中十數名年輕男子也都先後出了棋棚,混在人流中隱隱跟在林泉身後。
詩韻打量著曇花樹上的花苞,轉頭問嫣兒道:“嫣兒,這曇花什麼時候能開啊?”
嫣兒笑道:“曇花要到亥時左右才能開呢……現在大概是戌時過半了吧,再有半個多時辰也該開花了。”
詩韻在路邊靠近曇花樹,認真的看著曇花花苞,喃喃自語道:“我聽父親說過曇花盛開的時候,父親說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驚豔和美,所以我一直想要看看,今日終於得償所願了……”
林泉看著詩韻背後背負的雪洛,開口說道:“詩韻身後背的可是一把琴麼?你擅彈琴?”
詩韻回過神來,轉身看著林泉道:“是啊。”
林泉笑起來,溫和道:“那現在可否讓我一飽耳福?”
詩韻痛快點頭,應道:“你想聽什麼?”
“你隨便彈什麼吧。”林泉笑道。
詩韻思索片刻,一麵將背後的雪洛解開,一麵低喃道:“人間的琴曲……那就高山流水吧!”
她盤膝坐在地上,不顧塵土將裙角染髒,將琴端端正正放在膝上,唇畔含笑,纖手輕撥琴弦,一縷悠揚優雅的琴聲忽然響起,如同玉碎一般清脆,如同流水聲一般溫柔。
隨著詩韻的琴聲,周圍穿梭的人類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詩韻,連周邊的攤販都暫時停了叫賣聲。
琴聲飄渺如煙,仿佛在所有人的眼前都勾勒出一副丹青畫卷,畫上模糊出一場連綿的大雨,雨中的亭下似有兩人相對而坐,其中一人撫琴,另一人含笑烹茶。忽然,琴聲一轉,變為淒涼哀楚起來,那畫中隻剩下了一個人。琴聲再變,仿佛大山崩裂,激烈卻隱約含著一絲哀傷,畫中撫琴之人忽然憤然而起,將手中瑤琴猛然摔在地上,至此,琴聲悠悠而止,餘韻卻纏繞不散,悠然不絕。
人群在下一刻響起連綿的叫好聲,詩韻臉頰微微發紅,唇畔笑意張揚。她轉頭看著人們投向她的目光,有的是欽佩,有的是欣賞。這些目光在詩韻看來如此溫暖,與莫雪羅全然不同,沒有厭惡與敵意,沒有蔑視與鄙夷。她的雙眸在月光之下熠熠發光,這一刻,她忽然愛上了人間界,也終於明白了父親對於人界的諸般思念。
林泉微微眯起了雙眸,在琴聲響起的那一刻,他的眼前一切都開始模糊不清,隻餘下一名笑意張揚的女子在月下撫琴的模樣。這樣一副畫麵,就這樣深深鐫刻在心底,再也無法忘懷。
在人群的一片叫好聲中,他負在身後的手悄悄打了個手勢,有一名黑衣男子便不動聲色的來到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