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以後,日升月落,寒來暑往,一個個年頭匆匆而過,仿若白駒過隙一般。安靜的峽穀一次次迎來兩位客人又沉默著看他們離去,小河中的魚兒滑溜的遊來遊去,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隻除了偶爾慧蓮虎視眈眈的舉著削尖的木棍立在小河裏的時候它們才會慌亂的四散而逃。
詩韻一直仰頭看著畫麵中慧蓮與溪源在峽穀中的每次相聚,慧蓮看向溪源的目光漸漸充滿依賴與隱約的愛意,溪源看著慧蓮時,眸色溫暖,滿含寵溺。看著看著,詩韻不知道身邊過了多長時間,但是鏡中的畫麵已經過了十年之久。這時,她隻覺得脖子有些酸痛,下意識的動了動脖子,活動活動身體,盤膝坐下仰頭認真的看去。霧氣氤氳之間,她麵無表情,隻是眼睜睜的看著溪源看向慧蓮的目光,心中格外難受。
十年時間匆匆而過,並未在慧蓮的身上刻下任何痕跡,她依然是率直天真的性子,對於峽穀中烤魚的味道怎麼都不膩。
慧蓮每次來到峽穀中烤魚,溪源總會如期而至,十年之間從未有一次間斷。這使得慧蓮不得不猜疑,他是不是就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貓著呢,一看她來了便跳出來,次次總能使她多烤兩三條魚。雖然烤魚累了些,剛剛烤好的美味自己還沒吃上他便先嚐了,但是慧蓮心裏歡喜的很,早在很久以前她便察覺到,自己很喜歡見到溪源,很想與他坐在一起談天說地,聽他講各種各樣的故事,並且常常疑惑他怎會知道這麼多事情。
當某一天夜裏,她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心裏不住的期待著過幾日去峽穀時與溪源的相聚,並心中甜蜜不自覺笑出聲時,她知道,她已然深深的愛上他了,她想要離開庵裏,想要嫁給他。
她是個有心思半點都藏不住的人,多日以後一個晴朗的午後,她蹦蹦跳跳哼著小曲來到了峽穀中,將懷中的幹柴放下便興衝衝將褲腿挽起來下河抓魚去了,不一會,她接連抓了三條魚往岸上一扔,自己一步一跳的來到岸上將魚洗剝幹淨。
她剛剛將魚串到樹枝上,伴著叮叮當當的響聲,溪源來了。
慧蓮抬頭見溪源迎著陽光慢慢走來,一頭漂亮的銀發在風中飛揚,一雙銀色近乎透明的眸子有淡淡的暖意,薄唇唇畔含著淺淺笑意。
慧蓮幾乎忘了移開目光,小口微張,呆呆的看著他慢慢走來。
溪源見狀不由疑惑停住腳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摸摸臉頰,疑惑道:“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
慧蓮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小臉頓時紅了起來,低頭看去,見隻這一會,火上的魚一直烤著的那麵竟有些焦了。這可實在是太少發生的事情,從來都是有天大的事情都大不過她的烤魚的。
她驚呼一聲,不悅的看向溪源,撇嘴道:“都怪你,魚都烤焦了,這條你吃!”
溪源大是摸不到頭腦,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就都怪自己了。他溫和一笑,坐到火堆旁邊的石頭上,笑道:“好,我吃就是了。”
溪源說完,他們各自沉默下來,沉默的隻聞火堆輕微的劈啪聲。
慧蓮隻是低頭看著烤魚,竟是全然沒有了平日的活潑愛笑。
溪源看她看了好一會,眉頭微皺,低聲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麼?”
慧蓮一愣,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看向火上的魚,微有些不自然的應道:“沒怎麼啊。”
溪源一笑,溫聲說道:“那你怎麼不開心?”
“沒有啊。”慧蓮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溪源欲言又止,看看慧蓮的樣子,又沉默了下來。
很快,魚烤好了,慧蓮將烤好的魚遞給溪源,貌似漫不經心的說道:“溪源,我想離開庵裏了,我跟師傅提了提,師傅雖然不舍得我,但是她答應了。”
“哦?”溪源眉心隱隱一跳,低頭吹了吹烤魚上的熱氣,不敢去看慧蓮,低聲問道:“你這是……想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