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雪身子一抖,連忙轉頭看向白衣男子,停頓片刻,她感激道:“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
白衣男子搖搖頭,溫聲笑道:“不必客氣。隻是,你這是……?”
沛雪眸色一黯,轉頭看了看喧鬧的人群,心中哀楚,黯然道:“我……”
頓了好一會,沛雪眼中劃過一抹希冀,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她定定的看著白衣男子,哀求道:“公子,你帶我走吧,好麼?”
白衣男子看著沛雪眸中的乞求,心中疼惜,沉默良久,他正待說一個“好”字,卻隻聽一個尖細的女聲揚聲說道:“哎呦,我說這是怎麼了?我的姑娘們,你們和諸位公子怎麼都聚在這裏啊?”
男子一頓,與沛雪一起轉頭看去,隻見人群往一旁散開,一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子搖著手中的團扇含笑走來,她生的一張標準的瓜子臉,一雙眸子光芒閃動很是精明,一張過於薄的雙唇使她一看便是刻薄的性子。
她身邊跟著一名方才還在湖邊觀望的小廝,想來是這名小廝跑去報信,她定然是早已什麼都知道了。
女子來到湖邊一看沛雪,佯裝出一臉驚訝,驚道:“這是怎麼了?想必這位就是沛雪姑娘了吧,姑娘怎麼弄得一身都濕透了?”
說著,她眸子一轉往旁邊另外一名青樓姑娘處使了個眼色,那姑娘會意,用團扇遮住口嗬嗬一笑,道:“沛雪妹妹初來乍到,這天又黑,想必是不小心失足跌到湖裏去的。還是這位公子英勇,將妹妹救了上來。誒,小女子倒是想要問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又是哪的人呢?”
白衣男子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姑娘頓覺無趣,輕輕跺跺腳哼了一聲。
那位徐娘半老的女子低低一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當是沛雪姑娘想不開,自己投湖了呢!說來也是,沛雪姑娘冰雪聰明,怎麼能不知道自己這一死可是連累了全家人性命呢,若是太子知道姑娘自盡了,將這件事情告訴給皇上,皇上大怒之下恐怕姑娘家裏被發配到西北邊疆為奴的父親與兄弟可就沒命了呢!”
沛雪身子一抖,腦中不可抑止的想到數天前,那時她正在自己的房間裏畫畫,前院突然有喧嘩聲傳來,她來到前院,見好多人進進出出的將父親與兄長弟弟都抓了起來,一名趾高氣昂的太監臉上帶著冷笑,怪聲怪氣的念了一道聖旨,那是一道生生將她自雲端拖下來打入地獄的聖旨,她至今仍記得清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朝中多名大臣聯名參奏吏部尚書楚憲結黨營私、賣官鬻爵、犯上謀反!經刑部嚴查,罪名屬實!朕念及楚憲乃為兩朝老臣,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功過相抵,著,罷去楚憲官職,楚家世代不可入朝為官,財產盡數抄沒充公!家中女丁賣為娼妓,男丁發配邊疆為奴!欽此!”
一道聖旨使得曾經如日中天的楚府一朝敗落,沛雪的母親當場自盡,父親兄弟被官兵押走,她也被單獨帶走,在暗無天日的牢裏待了三日的時間,然後便來到了這裏。
她清楚的知道是為什麼,隻因一個月前,她當眾拒絕了當朝太子下的聘禮,更是擲地有聲的說道:“若是心儀,我楚沛雪甘願嫁給匹夫草莽,若非心儀,即便是皇宮侯府我楚沛雪亦不願踏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