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後,清晨。
一陣優美的琴聲傳遍了整個山澗,混在潺潺的流水聲中使聽者心曠神怡。
如今已是秋末了,天已經涼爽了起來。然今日卻是個好天氣,暖融融的陽光照在山澗的每一寸土地上,照在小溪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山壁上的紫色小花開始凋零了,一片一片紛紛揚揚的落下,此時已經鋪滿了整個山澗。連同小溪中都布滿了花瓣而被染成了漂亮的紫色。
有一片花瓣輕飄飄的落在了那名彈琴的男子身上,隻見男子穿了一身纖塵不染的月白色錦衣,完美近乎妖冶的臉龐淡然如水,眸中卻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哀傷之色。他纖細修長的指尖正在一把七弦琴上跳躍舞蹈,那優美的琴聲正是他所彈奏的。
距這名白衣男子約有十步遠的地方,有一名綠衣上繡滿修竹的男子倚靠著石壁坐在地上,他的臉龐與那名彈琴的男子臉龐有七分相像,隻是他的眼角已經能夠看見細細的紋路,鬢邊染了淡淡的白霜,多了一分滄桑。
此時,他的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低垂著頭,聚精會神的正在一把剛剛成型的琴身上雕刻花紋。
時間悄悄劃過,如今已是午後了,白衣男子星燁停下彈琴,淡淡的道:“喂,你還不走麼?”
詰樊手一頓,轉頭看了他一眼,溫和笑道:“我閑得很,無事可做,況且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你不會是想要趕我走吧?”
星燁唇畔露出一抹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的微笑,淡淡道:“今夜是月圓夜,我勸你趕快離開。”
詰樊手一顫,手中拿著的刻刀險些劃傷他的手臂。他的心頭劃過一絲很是不好的預感,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星燁將膝上的琴擱到一邊,起身走回石屋,不一會拿了一捆繩子又走了出來。他把手中看不出材質的繩子扔到地上,伸了一個懶腰,低聲道:“你我相處數日,你還教我彈琴,我們也算是有幾分交情了。你走時還請幫我一個忙……你走時,便將我捆在這裏吧。”
心中不好的預感變為現實,詰樊的心猛然痛了起來。
星燁定定的看著詰樊的臉色,良久,他忽然笑起來,可是那笑容裏卻不摻雜一絲開心的情緒,倒是嘲諷居多。“劈啪”聲忽然大作,星燁的周身突然出現了無數扭曲不定的電流將他整個覆蓋起來。他的身形一動,一道刺目的白光瞬間移到了詰樊的麵前,而他在閃電的包裹中微微彎腰,邪笑著看著詰樊,戲謔道:“你在心疼?你知道月圓之夜?”
詰樊仰頭看著星燁邪異的笑容,心頭越發劇痛。
星燁看著詰樊像極了自己的臉龐,心裏湧現出很多複雜難明的情緒。他自小聰慧,對於很多事情都明悟於心。與詰樊這十日的相處,他已然猜到了一些事情。
他臉上的笑意越發嘲諷邪異,腰彎的更低,一雙璀璨的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詰樊,笑著輕聲道:“我覺得,你一直想要與我說些什麼。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你,便是我的父親罷?”
詰樊身子一顫,眸中不受控製的流露出一絲驚喜與一絲隱約的期許,看上去很是歡喜。他張開口,正要說些什麼,卻隻見星燁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冷。他想要出口的話便猛然哽在了喉嚨,再也說不出口。
星燁冷笑著,冷冷的伸出手去,覆蓋了閃電的右手慢慢的靠近了詰樊的心髒,將詰樊心口處的衣衫連同皮膚一起燒出了一大塊焦黑色。詰樊雙眉輕輕皺起,身形卻是紋絲不動。
星燁冷笑著淡淡說道:“若是你敢這般說,我便……殺了你!”說到最後這三個字,星燁的手已然觸到了詰樊的心口,扭曲不定的電流在詰樊的皮膚上肆虐,不一會便將詰樊的左胸電成了一片焦糊色。此時,星燁隻要向前輕輕一推手,他手上的電流便足可要了詰樊的性命。
肆虐的電流使得詰樊的身體一陣一陣的發麻,他卻全然不顧身上的痛楚,隻因心中的痛苦遠遠大於身體上的痛。他低低的道:“為何?你不想見見你父親麼?”
“我沒有父親!”星燁怒然喝道:“我從沒有什麼父親,從小到大,我隻知道我有母親,有叔父!從來都不曾有什麼父親,你懂麼?!”
“那……”詰樊眸中所有的神采都在瞬間消失殆盡,一雙漂亮的淺棕色眸子一下子變成了灰色。他定定的望著星燁,低聲道:“那你便……殺了我罷。”
“好。”星燁怒極反笑,他冷笑著道:“看在你這些時日教我彈琴的份上,你若想死,我成全你!”
說著,他的手下用力,就要刺穿詰樊的心髒。正在這時,山澗的入口處忽然傳來一個女子聲音驚喜喚道:“星燁!”
星燁的身子猛然一僵,手下動作也不由一頓。詰樊仰頭看著他,隻見他的臉上忽然流露出幾許複雜難明的情緒,似歡喜、似懼怕。
星燁的手慢慢放下,身形緩慢的轉過了身,看向發聲處。
詰樊將膝上放著的雕刻了一半花紋的琴放到一邊,身形一動立了起來,同星燁一起看向山澗入口處的女子。身形方動,左胸處便傳來一陣疼痛,詰樊的眉頭不由緊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