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煋珩看到詰樊的瞬移時愣了一下,麵前的所有音刃都停了下來,在虛空中浮浮沉沉,發出隱約的琴聲。
煋珩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卻又轉眼消失,換做滿滿的痛惜之色,沉默良久,他低沉的說道:“詰樊啊,你對琴之一道的天資天分,實在是為師平生僅見,奈何,奈何啊……”
那歎息聲摻雜了數不盡的可惜與一絲隱約的悔恨,就像是一個木匠不小心毀壞了自己手下最精美的木器,或是一個收藏家打壞了自己最喜歡的古董一般。
他低低的沉聲說道:“詰樊,我來的這些時日,在路上,我時常在想,若是當年我不放你出山,現如今又是怎樣的光景?”
詰樊身子一震,看著印象當中不苟言笑,喜怒不形於色的師傅說著這般悔恨的話,心頭酸楚不已。在他的印象裏,他的師傅是嚴厲的,兒時的所有記憶中,師傅的身影都如同天神一般,是他心中唯一的信仰。
看著煋珩臉上的皺紋與頭上的銀發,他的雙眼漸漸發紅,其中隱約能看見淚光閃動。他從不曾想過,師傅也會蒼老成如今的模樣。
他漸漸開始後悔起來,後悔曾瘋狂的忤逆過他,曾痛恨他、厭惡他以至於漸漸忘了,他是那名如同父親一樣將自己撫養長大的男子,他曾手把手的教自己彈琴,曾在自己出山之前諄諄教導,看上去如此不舍與擔心的男子。
終於有眼淚控製不住,奪眶而出,詰樊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哽聲說道:“弟子這一生,負了結發妻子,負了親生孩子,更是負了恩師期望,委實罪孽深重。弟子無時無刻不在悔恨不已,若是年少時能聽從師傅囑托,不全憑一己之念而任性妄為的話,也不會鑄成今日苦果。然弟子已經錯了太多,如今鬥膽求師傅最後寬容一次,由得弟子任性一次,讓弟子可以稍稍補償年少時犯下的過錯,弟子必然感激不盡,永生謹記!”
“好……好……”煋珩的指尖開始抑製不住的顫抖,直到連嘴唇都開始氣的微微發抖,他怒喝道:“詰樊,你真是為師教出的好弟子!”
他猛然一揮衣袖,身前所有音刃瞬間激射而出,亂雜雜的劈向詰樊他們,連同艾琳和星燁與那名婦人都一起籠罩在內。
“師傅!”詰樊絕望的抬頭喚道。
然而轉眼間那些音刃已然電射而至,詰樊無法,隻好咬牙立了起來,雙手纖長的指尖在身前虛空中輕輕劃過,伴著一陣好聽的琴聲,一大片朦朧的音波瞬間在他們的身前組成了一麵長寬約兩丈的屏障。音刃擊在屏障上,有大部分的音刃被屏障擊落消融,然剩下的一小部分音刃仍是將屏障破碎,斬在了立在最前方的詰樊的身上。
那音刃速度極快,詰樊躲避不及,又害怕他身後的艾琳與星燁受傷,隻好立在原地甚至張開雙臂將所有音刃盡數用身體擋了下來。鮮血霎時飛濺,那數道音刃毫不客氣的斬在了詰樊周身各處,斬出了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斬出這般多的傷口還不算完,那些音刃竟不消散,仍然死死糾纏著詰樊,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劇烈的痛楚使得詰樊隱忍不住的不住痛呼,聲音慘烈。
艾琳驚呼一聲,擔憂喚道:“叔叔!”
星燁的身子隱約顫抖了一下,隱在衣袖中的手驀然握緊,然而他麵沉如水看不出絲毫表情。
詰樊手臂與身上傷痕遍布,鮮血橫流,他死死地咬著牙忍下了所有痛呼聲。
良久,他緩緩抬起頭來,臉色煞白,仍倔強堅持的說道:“求師傅……開恩!”
忽然,晴空一聲炸雷聲突兀響起,一道刺目的閃電憑空出現,迅捷的劈向煋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