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十幾個殺手古怪地保持著衝殺的姿勢,麵目猙獰,喉嚨已然被隔開,血湧如水柱,嘩嘩地噴出來,隨著咽氣前那最後一聲聲的慘叫,紛紛倒地。
少女收起短刀,朝司封他們望過來,目光透過月光,淡的仿佛一縷雲煙,在那雙清澈的瞳孔裏,殘剩幾絲來不及蓋下去的觸目驚心的煞氣。
司封被徹底愣在當場,他平生在經曆過無數次廝殺,早已對死人和鮮血麻木,唯獨這一次,深深地震撼著他的靈魂,那個震撼他的人,就在自己麵前——一個看似純真無害、甚至美若仙子的少女,鼻尖那裏朱砂痣好若是鮮血浸染的。
立在他身邊的蕭無恙忽然開口道:“這招‘雁過留痕’是燕青留大俠的獨門絕技,從來沒有人從這招底下活過來的,她方才使用的那兩把短刀,叫‘比翼雙絕’,是江湖武器排行榜第一位的殺器,想不到竟然出現在這裏。”隨後一聲歎氣,似乎是遺憾,又似乎是慶幸,司封聽不太明白,隻覺得還沒從頭暈目眩裏清醒過來。
“小哥哥,這個人,怎麼處置?”轉眼間,少女已經將灰衣人製服,將灰衣人拖到了蕭無恙麵前。
蕭無恙咳嗽道:“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突然,灰衣人仰頭大笑起來,臉上絲毫沒有害怕,他狠狠地朝蕭無恙一瞪,兩眼爆滿猩紅的血絲,眼神凶狠地好像要把蕭無恙碎屍萬段。少女看這灰衣人死到臨頭還不肯乖乖就範,正打算給他點苦頭吃,灰衣人的頭突然歪了,原來已經咬舌自盡。
呐呐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蘇三眉頭皺的老緊,回頭對蕭無恙說道:“這批人看來是死士,寧肯自盡也不願意透露一點消息。”說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的妻兒還在他們手上!”司封大叫起來。
蕭無恙神色一凜,司封跪在他麵前,整個人如同一座山頃刻間轟然倒塌般的絕望無力,低垂著頭聲色哽咽道:“晉王殿下,司封罪該萬死,險些釀成大錯,如今我的妻兒已經不在人世,我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司封願以死謝罪!”說話間,撿起地上的長劍,向自己的胸膛狠狠刺進來。
就在他閉上眼等待死亡降臨時,渾身沒有一絲疼痛,他睜開眼睛,隻見蕭無恙空手接住了他的劍,劍割破了晉王的手掌,鮮紅的液體順著劍身緩緩流下來,從劍尖上滴落下一滴血滴子,砸進他布滿淚水的眼眶裏。
“殿下……”
蕭無恙奪過劍,把劍扔到一旁,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經消耗了他大半的力氣,他險些支撐不住倒下,幸好蘇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聽到他用微弱的氣息對司封說道:“司家滿門忠烈,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也絕不會被困難打倒。司封,你並不欠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如果你的妻兒被挾持你不配合他們來殺我,那我倒真的瞧不起你。我眼中的司封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死士。”
“殿下……”聽聞他的話,司封已淚流滿麵。
“好了,不要再說,此事皆因我而起,若沒有我回京之事,他們也不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來,反而,是我蕭無恙欠你司封妻兒兩條人命,”蕭無恙從懷中掏出一塊牌子,遞交給司封,“你拿著這塊牌子去九鳳山莊找一個叫燕九鳳的男人,欽州你是暫時回不去了,恐怕那些人知道任務沒完成回來殺你滅口。”
司封顫抖著雙手接過牌子,在蕭無恙麵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可我並不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每次與我接頭的都是那個灰衣人。”
“這也正是他們的狡猾之處,至於為什麼會找到你,我也沒有想明白。”蕭無恙輕輕一笑,扶起司封,指著自己的那匹馬,音色沙啞道,“騎我的馬走。”
“殿下不跟小人一起走嗎?”
蘇三揉揉眉心,露出些許不耐煩,兩個大男人還這麼婆婆媽媽,“你趕快走,囉裏羅嗦的,他身上的毒快要發作了,你是想他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