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站在原地,目光不動,靜靜等待。
果然,沒片刻,那幾名青衣,年輕背劍弟子,俱已趕到,眼神不善地盯著他。
“閣下在我隱丹門山腳下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縱使同為仙宗弟子,亦不應該如此放肆!”
為首的弟子,是一名二十四五許的刀眉青年,其眉宇間帶著淩人的傲氣,望向厲寒,一臉不屑,甚至還有隱隱的挑釁。
“倫音海閣厲寒,好大的來頭,好大的口氣,在下隱丹門下院首座,‘四尺’刀青鋒,敢問厲妖尊,可敢與刀某一戰?”
“嗯?”
厲寒聞言,略感意外。
他隻是按正常程序,報名謁見,本以為可以順利進入。
卻不想,僅僅隻是入門這一關,就有人攔阻。
這名自稱‘四尺’刀青鋒的傲然青年,一出口竟然就是指責與挑釁。看到他眉宇間那絲隱隱跳動的戰意,厲寒轉念一想,就已明白過來。
自己現在,聲名再外,再不是原來默默無名的一個小人物。
這人是把自己看成自己成名的踏腳石,想戰而勝之,從而取代自己,一鳴驚人,揚威天下的那種熱血弟子了。
不過想到此,厲寒就不由好笑。
本次五境青年修士大會,這個什麼隱丹門下院首座,‘四尺’刀青鋒,連北境出線名額都沒有拿到,卻想挑戰在五境青年修士擂上排名前五的自己。
他到底是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還是真的無腦到了一定程度,都不考慮雙方實力的對比了?
不過轉念一想,厲寒又明白過來。
此人隻怕抱著的並不是一定要戰而勝之的打算,而是在隱丹門的山腳下,自己肯定要看隱丹門幾分薄麵,絕不可能下死手殺手。
如此一來,如果自己刻意留手,這人隻要在自己手上撐過十幾招二十幾招,傳聞出去,就可以說成是與自己一番大戰,與‘三尊六王’之中的妖尊大戰數十回合,不分勝負。
如果被他抓住機會,能讓自己退上一步或者中上一招,那說出去就更動聽了,曾險勝‘妖尊’,或十招之內,將其在山腳下逼退一步,或擊中一招!
這樣,哪怕不能跟戰勝厲寒的名氣相比,也絕對和他現在這樣默默無聞要強大得多了。
陡然之間,厲寒才第一次覺得,原來名氣,真的也是一種負累。
沒有的時候,很多人都想著出名,想盡各種方法,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耍弄心機,譬如此時的這名‘四尺’刀青鋒……
但真有了名氣,可能就是揮之不去,避之不盡的無窮麻煩。
一些想要成名的人,最快的方法,不是一步一步,慢慢自己登上頂峰。而是隻要打敗一名擁有相應名氣的人,他自然會因此成名。
這也是曆來但凡高手,以挑戰為樂,戰勝高手,自然取而代之,一旦失敗,也可能身死魂滅,為了成名,付出生命的代價。
以前厲寒都覺得自己隻是一名小小弟子,所以也從來沒有人想過要戰勝他,從而成名。
但當來到這隱丹門山腳下,看到隱丹門一名小小的下院弟子都想挑戰他時。他才忽然發覺,原來今時不同往日,今日的厲寒,再也不是原來,背著包裹任人斯淩,趕下長仙宗四處碰壁,無人收留的那名小修道弟子了。
今時的他,已經成為又一個時代的傳奇,走在了巔峰的人物,‘三尊六王’,媲美昔年的‘五君七侯’,成名的煩惱,亦會隨之而來。
想也明白,如果當初,厲寒還隻是倫音海閣一個外宗弟子身份時,能擊中當初名聲如日中天的五尊七侯其中一位,哪怕一步或一招,也足以讓他名揚天下。
這就是成名的煩惱,不過現在隻是身份轉換了過來,變成別人以他為假想對象,想挑戰他而成就自己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