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可光蜂擁般地奔向屋子,高叫道:“裏麵有人嗎?裏麵有人嗎?快離開這裏,著火了。”
錢可光見火已燃得正旺,想起來時屋裏有燈影閃現,不管屋裏有沒有人,破門而入。趁著火光,晃眼見屋裏一白發老人,躺在床榻上,似不能動彈。錢可光將衣服脫下,撲滅身邊的火,搶到白發老太婆的身邊,將她抱起,朝門外奔去。
錢可光奔出房門,見老太婆昏迷不醒,心想她是不是死了?但他伸手試了試鼻息,尚有一口氣存在。
錢可光抱著老太婆,朝飄落的桃花望了一眼,祈求道:“上天,求您憐見憐見老婆婆吧,讓她醒過來。我就算做牛做馬,也聽憑差遣。”
錢可光正說著,隻見老太婆咳嗽了一聲,他不禁大喜道:“婆婆,你醒了。”
老太婆晃眼見是個陌生男子,不禁嚇了一跳,暈厥過去。錢可光想再叫醒她,可怎麼也不見她醒來。他想老婆婆一定被他嚇著了,再過片刻,她必再次醒來。錢可光將她抱到一株桃樹下,讓她的頭,靠在桃樹上,自己站起身,伸了伸腰。他似乎察覺,銀兩丟在了屋子裏。
錢可光怪叫一聲,不顧命地奔進小屋。小屋裏的火,將他燒著。他四下尋找,不見銀兩,眼見得自己就要變成焦炭,可他還是不願奔出小屋。沒了銀兩,活著也是受罪。
錢可光無助地望著小屋裏的火,任由怒火燒身。
錢可光的雙眼,直直的望著小屋的窗戶,一言不發。
當他醒來之時,老太婆坐在他的跟前,呆呆的望著他出神。錢可光疑惑地道:“我怎麼還活著?”
老太婆淡淡地道:“我還沒有死,你就不能死。”
他想站起身,卻覺全身疼痛,才記起剛才已被燒焦,忙道:“我形同廢人,您就高抬貴手,送晚生一程吧?”
老太婆啐了一口,喝道:“迂腐至極,像你這樣的窮書生,我老太婆不知見了多少,都是些沒骨氣的酸秀才。”
錢可光一愣,想不到一個山野老婆婆,竟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遂道:“婆婆,晚生是逼不得已,才來此買醉。晚生現在已是廢人,全身燒焦,活在世間,也是個累贅,您就將我拖到斷橋邊,扔進河裏,來生再報答您的恩情。”
老太婆冷冷地望著錢可光,她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充滿了憎恨。她不知道,世間的人,為何放不下功名利祿,放不下空無的一切。
錢可光見她的眼神發冷,不敢再要求,可就在同時,他覺得自己的全身,已不再疼痛。錢可光悠地站起身,一驚道:“婆婆,我剛才不是被大火燒焦了嗎?怎麼沒被燒著?”
老太婆歎了口氣,指著錢可光的額頭道:“你早被燒焦,不過老生見你舍命救我,如今還你一命,你的額頭上,有條印痕。每到初三月明夜,你來這裏,我會給你藥膏,延續你的性命。千萬記住,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你的全身,會潰爛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