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我也不相信水災來到自家門口。打從幾月前,就常在報章上讀到山吧內地水災新聞,以後又每天在電視畫麵見到各地水災實況。今年的水災實在太厲害和普遍了,全國居然有六十多個府治成為水災區,電台每天報道的都是這些令人煩心的消息。過了不久,電台又向曼穀人提出警告,“北水南瀉”,曼穀也難逃水厄,隻是時間先後而已。
不幾天北水果然排山倒海而來,曼穀外圍各府治開始告急,市郊好多個新村住宅區一夜之間竟成澤國。北欖坡、大城、華富裏等府治,相繼被大水攻陷,澎湃洪流乘戰勝餘威,攻擊箭頭指向湄南河兩岸了。
居瀕湄南河兩岸民眾膽戰心驚,日夜與水作攻守之戰,老友黎毅堅守二十餘日,保住一隅之地,然而在前數天(十月二十八日),洪水傾瀉而下,他終於無法抵禦而撤守了。
蝸居也處湄河之濱,雖月來風聲鶴唳,談水色變,然竟安然無恙,一天挨過一天,正自慶幸大水另眼相待,不加苛虐,然這隻是自我陶醉。十月二十二日下午,從外返抵家門,車到巷口,的士司機說:“不能進去,裏邊水深及膝。”於是隻得脫掉鞋襪,乖乖下車,涉水而過,洪流已迫近門檻了。自此之後,十多天來,門前通道,變成流水小溪,男女老少過此都卷起褲管,皺著眉蹣跚涉水。
數天被迫困守家中,好得尚有電話,不然則與外界全隔絕了。還好屋基較高,洪流到門為止,當初建築時填高了半尺灰沙,現在是收到功效了。自我放假數天,賺了一點清閑與無聊,每天閱書報聽音樂,不然就站在門前看孩子們玩水,欣賞時髦女郎撩高裙裾涉水而過。
十月二十八日一早,潮水已漲,門前水位迅速升高,初及小腿,繼之超膝,不夠十分鍾,滾滾洪流,深達三尺,鄰近住戶全被水灌,家中也水深半尺,垃圾廢物隨流而入,整個樓下弄得一塌糊塗。家私泡在水裏,好得是原裝木材,如是三合板,明天定可一層一層剝下來。雖然家中水僅半尺,但卻浸了七八小時,潮退之後滿地汙泥,以及大批浸濕書報,還要費一番工夫清理。
這次大水,據電台報道,其水位之高破五十三年紀錄,我們躬逢其盛,真是阿彌陀佛。大水泛濫,我們居住的這條巷弄,竟也出現了陸上行舟之奇觀。本來這條近似小街的通路,並非大道,但因巷裏頭有一座頗有名聲的大佛寺,還有兩家中小學,所以平常出入車輛不少。大水泛濫之日,適逢“素可泰函授大學”假座巷內中學校舉行考試。一早那批準大學生紛紛進入考場,考試未完畢,大水已滾滾而至,他(她)們就這樣被困於考場中,學校通道全被水淹,直至下午,校方向各有關方麵求援,經過一段時間,一艘平底船才駛進來,把一批一批學生載走。這條小街道卻變成小河,居然也有船隻來往,豈非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