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暄從寧慕詩慘白的臉上一點點的收回視線,飽含複雜的眸子輕輕又略顯無力的緩緩閉合上,身體軟靠在身後的椅背上,他冷冽的吩咐著:“吳叔,走吧!”
“是,小少爺!”
車子很快再次發動,快速倒完車,不一會兒就開回到剛來時的大道上。
“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懦弱。”靜默的車內,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顯得尤為突兀。
知道老爺子在說誰,閉目假寐的人麵色平靜無波,隻是一雙細長微翹的睫毛像是被驚擾了般輕顫了下。
半晌後,他才開口道:“吳叔停車,我要下車。”
車子應聲停下。
許正暄轉頭看著身旁已經打起輕鼾的老爺子,恭敬有禮的開口道:“爺爺,我還有事情沒做完,我先走了。”
輕鼾短暫的停頓,略顯蒼老的一聲“嗯”!
許正暄見他準許,打開車門身子便麻溜的鑽了出去,然後和繼續前行的車子逆行,他往回走去。
他要倒回去去找寧慕詩,他知道此時此刻的寧慕詩麵對失去意識的陸垣笙,一定是不知所措。
“小少爺!等等!”
許正暄停下步子,轉身看著向自己跑來的人,擰了擰眉,“吳叔?”
吳叔快速跑到他跟前,遞過來兩部手機,並說道:“老爺子讓我帶給你一句話。”頓了一下,他才繼續說下去,“希望你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許正暄接過手機的手聞言頓了一下,而後點頭,“吳叔,你也把我的回答帶給爺爺。”把陸垣笙和寧慕詩的手機放到自己衣服包裏,他緊接著字字清晰的說道:“他想讓我明白的道理,我都明白了。”
愛是無論如何也勉強不來的,這是老爺子最想讓他明白的道理;以他現在的能力,他根本保護不了自己所愛的人,這是老爺子想讓他明白的第二個道理。
聽罷,吳叔憨厚的臉上出現了燦爛的笑容……
寧慕詩力氣太少,她根本就移不動陸垣笙,她也不敢獨自跑開去找人幫忙。因為她怕莫名其妙的車子會再次出現,傷害身邊沒人並毫無意識的陸垣笙。於是,她隻能一邊大聲叫喊著救命,一邊拽著陸垣笙一點點的往外挪。
許正暄突然出現叫她名字的時候,寧慕詩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天籟之音。
“許正暄!救命啊!救命!!”也許是終於見到了熟人,內心有了一絲安全感,當然,最脆弱不堪的情緒也接踵而來。寧慕詩一直強忍的淚水終於傾流而下,濃濃的哭腔帶著無盡的惶恐與無助,“老、老師……暈倒了……你、你救救他……去醫院!”
她恨透了自己的沒用,除了哭什麼都做不了。
“嗯,我們去醫院!”
許正暄連忙把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陸垣笙半拖半攬的攙扶起來,並把暗中保護他的人叫了出來,厲聲吩咐道:“快點找輛車來!”
寧慕詩早已哭得淚流滿麵,她緊緊握住陸垣笙的手,渾身不受控製的發抖,哽咽的說道:“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為、為什麼會……會突然暈倒?”
陸垣笙在她心中一直都是強大的存在,她從來沒有想過對方也會有倒下的一天。
無論她如何大聲呼喊,對方都沒有任何回應,就像奶奶去世的時候一樣……緊緊地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
看著那張自己熟悉無比的俊顏,她艱難的張開口,滾燙的淚水不慎滑進嘴裏,“不……不要離開我……”用盡全力死死握住陸垣笙的手,垂下頭低泣,“求求你……求求你……”
老天爺!求求你!不要總是那麼殘忍的帶著我所愛的人!
寧慕詩——
許正暄看得心中一痛,把泣不成聲的人猛的拉到自己懷裏,單著手緊緊摟住她顫抖的身子,用從未有過堅定的語氣保證道:“寧慕詩,相信我!陸老師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他自己心裏十分清楚,陸垣笙隻是因為麻藥而徹底失去了意識,身體並無大礙,但他不能告訴正著急哭泣的人。因為,他心底沒由來得生出一絲恐懼,他怕寧慕詩知道事情真相,便從此遠離自己……
很快到達醫院,陸垣笙被推進一間單人病房,醫生以檢查為由把寧慕詩和許正暄關在門外。
許正暄看著身旁不發一言的寧慕詩,對方蒼白著小臉,給人生出一種搖搖欲墜的心慌感。他抿了抿唇,出聲提議道:“寧慕詩,你先跟護士去把身上的心電圖取下來。”
算算時間,她身上戴的心電圖也該到時間了。
寧慕詩直接搖頭拒絕,她直直的望著眼前緊閉的病房門,紅腫的眼裏滿是擔憂,她知道陸垣笙此刻正在裏麵做檢查,她怎麼可能會放心離開。
“不要,我想留在這裏……”經過一番折騰,聲音變得有些微弱沙啞。
“你先去把心電圖取下來,取這個很快的,你來回用不了十分鍾。”許正暄知道她不願意離開的原因,但是現在的情況,他必須讓對方離開一會兒,“你放心,陸老師這裏有我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