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緲塵與星麟子一路閑聊,也不急於回去歇息,故而幾近夜色完全籠罩楚仙才回到楚天樞安排好的房間。
星麟子心中有數,未進門前先語,“當日閉觀時那石洞倒頗為適合我,如此便不在此間歇息了,你且自己小心。”
楚緲塵以為星麟子忌諱男女有別,也未多言,點了頭便自己進屋去了。
星麟子一笑,揮袖離去。身形雖小,模樣卻瀟灑至極。
楚緲塵入得房內,才知為何星麟子要離開,原來房中正有一身著道袍的婦人,眼中含淚的看著自己,楚緲塵心裏一驚,此人不是楚天璿又是誰,她夜晚尚且再此等待自己,莫非已知自己回來的目的?
楚天璿呆呆看了半晌,也不說話,忽然一轉身抹去眼中欲落的淚水,轉而又笑道,“楚……生,對不起了,你實在,太讓我心中念及一人,所以才……”
楚緲塵心裏落下大石,原來楚天罡還未告訴她,“不知師娘找楚生有何事?”
楚天璿又是一愣,似乎無法承受師娘這一稱呼,但還是笑說,“也,也無大事,對了,今日你連著勝了三場,師娘心裏高興,所以來祝賀你。”
楚緲塵忍不住想笑,楚天璿連謊話都說不圓,今日自己那三場連傻子都知是因著逢了天大的運氣,偏偏楚天璿還拿它來當借口,“如此便多謝師娘了。”
“生兒……我能這麼叫你嗎,叫你生兒,”因著楚緲塵不能以真名示人,所以一直用的假名楚生,楚緲塵點了點頭,楚天璿便又怯怯的說,“生兒,師娘想……走近些看你,可以嗎?”
楚緲塵連忙上前一步,好讓楚天璿看個仔細。
楚天璿仔細看著,目光如水如月色,溫柔無比,仿佛要將十五年的遺憾都看回來,卻看著看著忍不住說出了口,“塵兒……”剛一出口,卻也知自己不甚,急忙掩飾,“師娘錯了,師娘錯了,你是生兒。”
楚緲塵恨不能立即告訴她,自己可以與她相認,但卻話到嘴邊又咽下肚裏,假意從一旁拿過椅子,避過尷尬和心中的掙紮,“師娘請坐下說話吧。”
楚天璿一臉歡喜,眼不離緲塵的坐了下來,手還拉著緲塵的手,不住的點頭,忽然又想起些什麼來,“生兒,你……你給師娘講講,這麼些年,你是如何過來的?”
楚緲塵方想說出來,但心知就算告訴楚天璿生不得當年隻是一時賭氣才偷了自己楚天璿定覺得荒唐,於是便說,“小子生於民間,本就平凡,不料幼時被賊人偷走,所幸賊人無良,早早便死去,生兒又被人收養,故而過得平安。”
楚天璿表情時悲時喜,忽又歎息,“哎……我那孩子,幼時也是被人偷去的,與你一般大,眼下定也和你一樣好,隻是為娘的當年不甚,竟沒能護住自己的孩子……”
楚緲塵當然知道這翻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心中感動,但尚未與楚天璿說出自己所想,忽聽楚天璿大喝一聲,“小賊敢爾,還不快出來!”當下心中大駭。
楚天璿嚴肅麵容,一把將楚緲塵帶至身後,手中輕輕一抖天璿劍便應聲手上,再利索挽了個劍花,門栓便被挑開大敞了開來。
“原來是你。”楚天璿籲了一口氣。
楚緲塵原本就覺得楚天璿過於謹慎,並未完全躲在她身後,此時一看,才發現,原來隻是個掃地的老頭,頭發灰白如稻草,隻著一件破爛道袍,手裏掃帚不停,也不似一般楚仙門人般見了楚天璿會行禮,隻一直來回掃著,將地上每片落葉都掃淨。“他是誰?”楚緲塵低聲問道。
“兩年前來的傻子,又聾又啞,天樞師弟見他可憐,便收他做個打掃的,弟子們有誰換了新的道袍,也將舊的給他穿。”楚天璿將天璿劍收起,“夜寒,咱們還是進屋裏說話吧。”
楚緲塵點點頭,好奇又看了一眼,那老頭正好累了直起身來,目光正對上他的,楚緲塵心中一頓,居然有了避開之心,忽又看見他左手缺了一截食指,正要仔細看去,耳邊又傳來楚天璿的催促聲,便對那老頭欠了個身,進去了。
此一夜,楚天璿雖心知楚生便是楚緲塵,但迫於無奈不敢相認,隻不斷問了許多緲塵兒時的事,緲塵也怕她難過,盡都挑了有趣的說。直到夜半楚天璿才想到,明日裏楚緲塵還有比試,雖然不舍,但仍是強迫自己說了離別。
臨走時忽然又轉過身,手裏捧上天璿劍,“輔兒與南魚雖然未見得道行比你高深,但手中的仙器都是一等一的法寶,師娘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隻是這天璿劍乃是玄鐵所造,又得你師父鍛煉,應當也是可以應付的。”
楚緲塵心中感動,也知推辭楚天璿必會傷心,便誠然收下。
楚天璿這才展露笑容,又將駕馭天璿劍的法訣細細告知緲塵後,才放心翩然離去。
第二日晌午。
參加賽之人已被淘汰大半,而楚實沈,卻仍舊幸運過關。
楚緲塵才戰了一人,僥幸得勝,便氣喘噓噓的回了看台,一屁股坐在星麟子旁邊,“如何如何,賺到這個名次,我也可以歇息了吧。”